第2章重逢

天清门，无名居。

睡梦中的彼夜在床榻上猛然坐起，惊魂未定的喘息。

“刚刚那些是什么？原身的记忆吗？”

彼夜本是现代世界里一个卑微打工人，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生命。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一本他看过的小说里面一个名叫天清门的宗门里面和他同名同姓的长老。

在修真小说的常规套路中，有长老身份的人大概率不会是主角。彼夜深知配角低调定律，本着苟活的基本原则谨慎的了解这个世界。

于是在彼夜旁敲侧击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就选择了闭关，非必要不接触，非必要不出门。以免被其他人发现原身被人换了芯子，把他大刑伺候。

只要他保持住眼前的苟且和远方的苟且，就一定可以活到大结局的那天。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彼夜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刚刚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些其他的记忆，彼夜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将这些记忆捋顺，然后便是宁静的沉寂。

这段记忆里面的信息很大，而且这些仿佛不仅仅是现在的记忆，还有之后的一些记忆。因为彼夜在这段记忆里看到了原身的死期，也看到了他赴死时的决绝和无力的挫败感。

“原来，你也没有等到故事的结局。”

彼夜喃喃出声，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如果是你，也许可以。”

脑海中传出了一个有些缥缈的声音，彼夜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却瞬间知晓这个声音是原主的。

“我可以什么，活下去么。”

“活下去，守护住天清门，也保护好寒生。”

彼夜摇摇头，道：“你用一条命换来的，前一世没完成的意志，这一世做好就是了，又何必让我帮你走这一遭。”

“我仙魄已散，撑不过多少时间了，我求求你，替我活下去。”

“为什么选中的是我？”

“因为……”

彼夜没有等到原身的解释，即将说出口的原因被门外的声音打断。“夜长老，您在么。”

“……”彼夜轻叹一口气，“我在，何事。”

门外的人是隔壁师兄的弟子，名叫霍棋，是被幕清水派来传话的：“山门大典即将开始了，师尊让我过来问问您今天方不方便同去。”

山门大典十年一次，是天清门祭奠仙祖、广开仙缘的日子。简单点来说就是宗门最高级别的拜祭和新一批弟子的招收仪式。

有了原身给他的记忆，彼夜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每日活的兢兢战战的穿越者了，他现在得到了授权，可以活的和原身一样。

换上了天清门统一派发的清莲服，彼夜跟着霍棋一起出了门。

“夜师弟，你一直闭关，我怕你忘了时日，让霍棋去叫你，他没冒失吧？”幕清水见到彼夜与霍棋一同出来，迎上去对彼夜说道。

“谢谢师兄，若不是有霍棋叫我，恐怕我今日真的会忘了时日。”彼夜实话实说，今天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还依旧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日子呢。

“你这次闭关连我都没有知会一声，可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幕清水担心的询问彼夜，彼夜是他们大家的小师弟，又因为体质问题经常生病，所以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把彼夜当孩子一般，宠着惯着，生怕他有一点问题。

“无事，就是一个人在居所里有些无聊罢了，无所事事也只能闭关一些日子。”彼夜随口找了个借口。

“你若真觉得没事做，那不如就趁着这次的山门大典收个徒儿好了。”

“收徒？”

“是啊，你在天清门当了几百年的长老，却连一个亲传弟子都不收，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的前辈大能想通过我要把自己家的小辈介绍到你的门下。”

彼夜晃了晃神，按照幕清水的意思，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是还没有收寒生为徒？这样看来，好像一切还都来得及……

“师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清闲惯了，而且我也不擅长教学。若是真的让我教，怕是会误人子弟。”

“夜师弟你何必这般妄自菲薄，你可是我天清门不出世的天才。”幕清水拍了拍彼夜的肩膀，“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不想收徒，我们没有人会勉强你的。”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举办山门大典的清逝殿。

清逝殿属天清门各殿院落面积最大的，也是距离天清门大门最近的一处，专门用作各种重大活动，方便待客也方便布置。

天清门大门劈山而建，以两座相连的山峰生生轰出一道缺口作为门户，大气磅礴而又不失天道自然。

此刻的清逝殿已经布置妥当，清逝殿外，十几丈高耸而立的白玉祭坛被摆在院落正中，祭坛下铺着红毯，笔直的延伸向山门的方向。

山门大典的重头戏在于纳新，天清门作为修真界里面的一流仙门，这算的上是修真界里数得上的盛事。除了凡界有仙缘的凡人，修真界不少的散修也会在这天碰碰运气，希望能够得到仙门的庇护。

不过天清门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对新弟子的招收有着三不收的条件。

三灵根以下天赋的弟子不收，满足三灵根天赋但是悟性不足的不收，年龄超过十二岁的也不收。

当然，这条件是对于没有修炼根基的弟子来说的，散修不在其列。

彼夜跟着各位师兄师姐们完成拜祭仪式，然后就看见了数不清的少年或独自或跟着陪同而来的大人从远处的红毯上缓缓走过来。

祭坛下此刻被安置了一尊石台，石台上放着测试用的测灵石。得了仙缘的少年只需把手放在测灵石上，测灵石便会给出测试者的灵根以及天赋。

资质达标的人会被带到清逝殿中由专门安排的人重新复测骨龄，以保证这些弟子满足天清门规定的最佳修炼年龄。

彼夜兴趣缺缺，相比于这些弟子的资质，彼夜更想要知道的是现在进行的到底是哪一次的开山大典。

“三师兄，你知道九师姐这次去哪了么？”

“春絮啊，她这次好像是接了一个除灵的任务，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要不然你去问一下清火，出任务的事情他最清楚了。你找春絮是有什么事么，用不用我派个弟子去火离殿，看到她回来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用麻烦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在原主的记忆里，寒生是在一次开山大典时被出任务的春絮带回来的。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率就是这次的开山大典了吧。

果不其然，彼夜这边刚刚问完春絮，那边春絮就带着几个弟子回到了天清门。那跟在队伍最后的瘦小的少年，正是寒生。

寒生澄澈的目光正四处打量，不经意的对视上彼夜，灼灼的看着。

彼夜别开眼睛不想看寒生，但是寒生的视线仿佛在他身上生了根发了芽，只一眼，就再未离开过彼夜。

“掌门师兄，春絮迟归，来领罚。”春絮在祭坛前补了祭拜之礼，然后与秦清天打了声招呼。

“罚你做什么，平安回来就好。”秦清天轻笑询问：“你现在才回来，可是这次任务遇到了难缠的东西？”

春絮摇摇头，“这次任务倒是个寻常的任务，但是任务结束之后有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无处安顿，我没有办法就把他带回来了。”

秦清天向着春絮带回来的队伍看了一眼，很容易就找到了隐没在人群中的寒生。“师妹带他回来，应该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吧。”

天清门作为修真界数得上的仙门，在凡界也是有一些产业的。安顿一个孩子，虽然给不了他大富大贵，也能保证他衣食无忧。而这个时候春絮直接把这孩子带回了宗门，自然是想趁着开山大典这个时机，让这孩子有一份仙缘。

“这孩子还挺特殊的，我带人过去的时候整个宅子里的活人全被凶灵屠戮了，就他待的那间屋子里一点凶灵的气息都没有。”

“凶灵不近……难道说？”秦清天想到了一个微弱的可能性。“这可能么？”

“一试便知。”

“那就带他一试。”

自从春絮开始跟秦清天交谈，彼夜就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们这会在一旁商议，彼夜也没闲着，走到那队弟子那边，随便的问了一些任务情况。

按照原主记忆里的发展来看，春絮会带着寒生去测试资质，然后发现寒生是千年难遇的极品变异冰灵根。

而天清门的开山典规上有着明确的条令，一旦开山大典上遇到有变异灵根出现，该弟子可以无视其他条令，并且可以按照弟子的意愿自行选择师从。

彼夜在这个时间段得到了原主的记忆，终是要做一些他想要做出的尝试。就比如说，避免让寒生拜入天清门。

“你是哪个殿的弟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彼夜状若不经意的问寒生。

寒生直直的望着彼夜，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夜长老，他不是天清门的弟子，他叫寒生，是我们这次出任务从外面带回来的凡界的人。”见寒生一直没有回话，和寒生一同回来的弟子便替他回答了。

彼夜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寒生这回有了反应，回答道：“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