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鬼佛天机阵（四）

彼夜无所谓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重新穿好自己的衣物，淡淡开口。

“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罢了。”

寒生终究没有再继续开口，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面前这个人的想法。他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直到能够扫清这个人身边的所有危险。

“徒儿的身体已经无碍，请师尊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

彼夜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要勉强自己，若是累了，就停下里休息片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

“师尊。”寒生带着探究的眼光走到距离彼夜两步远的地方，像说悄悄话一样开口。“我闯了那么大的祸端，师尊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清理门户，反而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为徒儿疗伤呢？”

寒生的话带着探究的压迫感，拂过耳畔的轻语说的彼夜的耳尖瘙痒，让人连忽视都没有办法忽视。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你一定有你的目的，只不过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被心魔蛊惑，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彼夜顿了顿，用了一个稍微轻松的语气继续对寒生说：“为师能够帮你清除心魔，所以……”

“够了。”寒生打断他的话，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

清除心魔，清除心魔，这几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在每一个寒生放松警惕的瞬间敲响警钟。

“心魔一事，师尊休要再提。这里并不安全，我要尽快调息，另寻一处藏身之所。”

寒生说完便走向了山洞的一角开始调息，调息前还布置了一个隔音的结界，不给彼夜一点说话的机会。

彼夜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好生无语，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他。

那心魔也不知道困扰了寒生多少年，原主疏于观察，不知道心魔从哪里开始滋生这情有可原。

可是他从见到寒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断地观察他，引到他，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察觉到这该死的心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心魔简直就像是设定一样，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处理。

寒生恢复的很快，短短一夜的时间，心头血被他全部吸收干净，整个人的状态也恢复到了最顶峰的状态。

“师尊，我们该走了。”

许久未说话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彼夜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跟随他一起离开。

魔界地域辽阔，昨日寒生负伤，彼夜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藏一下，并没有离开太远。

两人用了很短的时间又回到了寒生在魔族的栖身之所，回到了那个空旷又威严的魔族大殿。

彼夜直直的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抬头看着正对着的一座石台，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他被囚禁在那把交椅上的不快回忆。

“师尊，怎么了，快过来啊。”

寒生已经早一步走上石台，勾着手示意他跟上去。

彼夜咬了咬牙，视死如归的迈步走过去。

世界线……开始重合了。

按照事情的发展，寒生马上就会与天清门发生最后的战斗，然后带着一身掩盖不住的杀意告诉他天清门被灭门的惨案……

“我拼命的改变现状，拼命的想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左右已经注定的事情。”

彼夜有些突兀的开口，话语间是无尽的懊恼和遗憾。

他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懊恼自己占尽天时地利却无法改变这一切，最终还是重蹈覆辙，悲剧重演，辜负了原主对他的期望。

“我没有办法改变一切的走向，但是我想把损失降到最低……”

“所以，这次，我想华丽的谢幕，力所能及的做好最后一件我能做的事情。”

彼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是死亡来临时无悲无喜的平淡。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彼夜为中心扩散开，那种没有任何杂质混杂在里面的单纯的力量，让人没来由的心惊胆战。

“师尊，您在做什么。”

寒生几乎是在一瞬间用出了他所能用的全部手段，拼尽全力封禁目所能及的所有。

他的眼眸通红，带着压制不住的愤怒和惊惧。若不是他时时刻刻心中都紧绷着一根线，若不是他刚才反应迅速成功制止，他的师尊怕是会又一次在他眼前变成一具冰凉的躯壳。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寒生的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

“没什么。”彼夜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仿佛刚刚寻死的人不是他一样。

彼夜简简单单的回答让寒生差点失去理智。

“师尊如此行为，那徒儿只能冒犯了。”

彼夜的身体还处于被封禁的状态，寒生的反应过于迅速，迅速到他连一个法决都没有完整的念完。

无法行动的身体只能任人宰割，彼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寒生一步步的靠近，任由他一对赤红的双瞳直冲冲的贴近，避无可避。

寒生的额头抵在彼夜的额头上，一股冰冷的神识闯入他的意识海，再之后，他能感知到的就只剩下一片虚无。

寒生切断了他的意识与身体的所有联系……

这种感觉算不上舒服，那种意识犹如浮萍一样四处游离的感觉让彼夜回想起他曾经在梦中感受到的失重感。

梦是会醒的，但是现在的他却醒不过来。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中不断地坠落，再坠落。

“一路荆棘，一路泥泞，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最初的原点。”

在与世隔绝的封禁中，彼夜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回忆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意识在一点点的模糊，闪烁的回忆也开始杂乱的堆积，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完整的回忆。

穿书、收徒、做任务、去各种秘境……

彼夜不断地想着他带着寒生做过的所有事情，越是努力的想，记忆却越发模糊起来。

不断坠落的意识停止了下坠。

他想起来了。

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他歼灭鬼佛后出现的幻境。

这鬼佛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居然能够把这幻境布置这这么真实，若不是阴差阳错被寒生封禁意识，他还真的没办法发现这个幻境的破绽。

彼夜沉静心神，控制自己的意识向一个方向前行。

鬼佛的幻境是假的，但是寒生给他的封禁却是真的。这幻阵果真蹊跷，居然能够让人在这幻境真实的提升修为。

耗费了诸多心神，彼夜总算是摸到了封禁的边界。

也不知这幻境有着怎么样的构建机制，幻境里的寒生好像强的有点过分，神识封禁的边界坚固的像护山大阵一样，彼夜使出了各种手段都没有办法闯出去。

在幻境中沉浸的时间越长就越难走出幻境，彼夜感应不到外面的情况，整个人在封禁中焦急的想着破局的方法，仔细观察每一个可以打破封禁的机会。

……

寒生小心翼翼的将彼夜放到宽敞的座椅上，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安逸沉睡的脸。

“等我回来。”他附在彼夜的身边轻声耳语，就像是怕吵醒他一般带着无尽的轻柔。

离开前寒生启动了他在王座下刻画的防御结界，这是他耗费了各种稀有珍宝才完成的结界，防御的能力强到连他都没有办法打破，说这个结界是修真界最强防御也不为过。

有了结界的庇护，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无所畏惧的做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天清门，清修峰。

清修峰是天清门专供人静修一处净地，在这里生活的都是天清门不愿管理宗门事务的老祖或者准备闭死关冲击瓶颈的修士。

彼夜的师尊洞虚仙尊空无喜在卸去掌门一职后就一直定居在这里。

寒生悄无声息的潜入清修峰，准确的找到了空无喜的安身之所。

这是一件朴素的林间小屋，屋子前面摆着一个木质的躺椅，空无喜安逸的靠在躺椅上，一派悠闲。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空无喜睁开眼睛，一双黑褐色的眸子里没有意思意外的情绪，就像是知道了寒生会来一样。

寒生在树荫中走出，暗色的魔气在他周身暗涌，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祖，为何每次见我都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空无喜毫不在意寒生的敌意，那张看不出年龄的年轻面孔上甚至还带着一抹和蔼的笑意。

“我来取你性命。”

寒生不想与空无喜有过多的攀谈，二话不说便先行动手。

“白费力气。”

空无喜快速的从原地消失，只留下那把躺椅被寒生暗红的魔气轰的粉碎。

一击未中，寒生又快速的轰出几道魔气从各处攻向空无喜。

空无喜仍旧只是躲闪，任由寒生将他在林间的居所打的七零八落。

“为什么。”寒生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双手上凝聚的魔气，他不明白，明明眼前的人境界不如他，为什么他却无法战胜他。

“你永远都没有办法击败我。”空无喜脚踏飞剑轻盈的站定在寒生的面前，脸上仍旧带着如同面具一般的和蔼笑意。“就像你没有办法保护小夜一样。”

“我可以保护师尊。”

“真的吗？”空无喜语气轻蔑，“那你看看，这是谁。”

说话间，空无喜的身边便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身穿一身淡雅的清莲服，整个人如同失去意识一般被空无喜扯着腰带拎在手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