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破阵

林间的风渐渐停了，在浓密的树林深处，缥缈的声音缓缓传来。

“施主为何执迷不悟。”

这声音很好分辨，彼夜入耳便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那你又为何阴魂不散。”

“我同施主说过，这世间无我，也处处是我。”那声音悠悠的，带着鬼佛独特的空灵感。

“放我们出阵，要不然就不要怪我手段残忍了。”彼夜向仙剑中注入灵力，透明的剑尖寒芒渐显。

鬼佛的声音有些犹豫，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放施主离去，但是施主身边的小魔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出此阵。”

彼夜转头看了一眼寒生，平常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我的徒儿，就算他真的变成了魔王，那也轮不到其他人管教。”

他的语气很轻，但是却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落在寒生的耳朵里，每个字都砸的耳朵发疼。

寒生好想找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桃源仙境，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不问是是非非，像凡人那样平平淡淡的活着。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也没有立场和理由那么做。

“施主，你思绪已乱，当局者迷。”鬼佛沉默半响，将幻阵的秘密娓娓道出：“此阵名为鬼佛天机阵，做的就是窥探天机映射将来的用途。我这如此挑明，施主当真还要留此后患吗？”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是非成败，又岂容你一个妖灵定夺。”

彼夜不想再跟这鬼佛继续纠缠下去，也不想幻阵中的事情被传扬。

寒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入魔也许会变成他没有办法摆脱的设定。按照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天道难改。

“既然施主如此执着，那我也只好按照自己的方式做我应做的事情了。”

谈判失败，鬼佛突然发难，化作一束金光直冲寒生面门。

彼夜早就有所提防，衣摆一挥，一道灵力屏障挡在那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寒生居然自己走出屏障范围，口中念念有词，主动迎上了那道攻击。

“寒生！”彼夜纵身扑过去，推开寒生，而他自己则来不及躲闪，接了一次满满的攻击。

被推到一旁的寒生摇了摇头，将那些莫名出现的声音甩出脑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管怎么说，鬼佛的实力有限，彼夜虽然接下了这个声势浩大的攻击，却并没有伤的太严重，只是嘴角挂了一丝鲜血，受了些许轻伤。

“师尊，您没事吧。”寒生有些踉跄的走回彼夜的身边，用衣袖轻柔的擦拭他嘴角的血渍。

“无事。”彼夜反手将寒生拉到自己身后，叮嘱道：“这妖灵最擅长蛊惑人心，你需得仔细分辨，切莫着了他的道。”

“弟子谨记。”鬼佛的声音仍然在寒生的耳边不断响起，但是这次，他不会再被蛊惑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在彼夜凶猛的攻势下，鬼佛很快就溃不成军，灰溜溜的逃走了。

鬼佛逃走，幻阵也跟着消失了。

外面的世界仍是黑夜，位置也是他击溃鬼佛时的位置。

彼夜在附近搜寻半响，最后在百佛村西南方向的一处树林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寒生。

所幸寒生没有什么大碍，彼夜将他从地上抱起，御剑回了百佛村。

鬼佛已逃，百佛村的村民们大梦转醒，一片恍然。

吴语几人怕妖灵去而复返，于是便给围在槐树周围的村民们设立了一个结界，用来防止妖灵的偷袭。

彼夜带着寒生返回百佛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群村民围坐在结界里的场面。

“仙长！”

“仙长回来了。”

“夜长老。”

见到村民们已经摆脱掉鬼佛的控制，彼夜冲村民们微微颔首，“天色不早了，大家今晚先回去休息吧。”

吴语散了结界，村民们有序离去。

在众人散场时，彼夜找到了村长，叮嘱他明日午时找一些人手再回到这里来。

村长当即记下，把这个事告诉了身边的几个村民。

事情吩咐妥当，彼夜几人跟着疏散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回来的一路上，彼夜全程抱着寒生，仟年两次提出要帮忙都被彼夜拒绝了。

回到住所后，彼夜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一夜都没有合眼。

到了彼夜这种修为境界，哪怕是半个月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但是他对喊声这般悉心呵护的心思，着实让其他几个弟子看的眼红。

“如果夜长老是我的师尊该多好。”楚万言一声感慨。

“我也想让夜长老做我的师尊。”吴语在一旁附和。

仟年认真思索半天：“我回去问一问师尊能不能和夜长老交换一下亲传弟子。”

“……”

彼夜将几个弟子在窗外说的悄悄话全部听在耳中，心中不由腹诽。就养了这么一个徒弟当初就要了他的老命，这要是多来几个，他怕是要过不去这个年节。

……

“师尊，我为何总是学不会御剑。”

“心之所往，剑之所向。你并不是学不会，你只不过是心迷惘，没有方向。”

“那方向又是什么呢。”

“方向，就是你心中有，脑海有，全身都为之向往的东西。”

“我……再试一次。”

寒生踏上仙剑，心中默默念出剑诀，脚下的仙剑震颤良久，还是没能离开地面。

彼夜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熟稔的控制仙剑悬在空中七八丈高，他停在那，对寒生伸出一只手：“生儿，来，再试一次。”

寒生仰起头看他，他有些瘦削的身体遮住了一轮曜日，阳光在他身后绽放开来，散发出耀眼的熠熠光芒。

心神所至，融会贯通。

寒生脚下的仙剑似乎开启了灵智一般载着他腾空而起。

“师尊。”寒生来到彼夜的身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欢喜。

“嗯。”彼夜轻声答应着，脚下仙剑一动，转瞬间掠过数十丈的距离。他回过头看着寒生，轻声开口：“跟上我。”

寒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跟在彼夜的身后，渐渐地，他的灵力消耗殆尽，无法再跟上他。

可是彼夜就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御剑前行，速度甚至越来越快，仿佛忘记了身后的寒生，一个人渐行渐远。

“师尊。”喊声拼命的榨取身体里所剩无多的灵力，加速追赶一段距离，然后，灵力好近，从仙剑上一头栽下去。

……

在一阵无法抗拒的下坠感中，寒生猛地睁开双眼。

“师尊……”他心有余悸的叫着师尊，还没有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我在这，”彼夜淡淡的回应他，安抚他。

寒生喘息两口气，又看了看窗外刚刚放亮的天色，一时间有些迷茫。“这是哪。”

“百佛村。”

“百佛村，百佛村……”寒生小声呢喃两边才慢慢回过神来。

是了，看样子他已经从幻阵中走出来了。那幻阵中的世界过于逼真，若不是最后被点醒，他怕是永远都发现不了那是一个幻境。

可是……寒生开始回想他在幻阵中的表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察觉到什么异常。

“那妖灵呢？”

“逃了。”

寒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妖灵在幻阵中说的那些不像是无的放矢，就这样被这妖灵逃走，怕是会有什么后患。

“不用担心，这妖灵的根基在百佛村，一会我们把妖灵的根基摧毁，它就难成气候了。”彼夜看出寒生脸色不对，出言安慰道。

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提幻境中的事情，任所有不能被别人知道的隐晦秘密随着鬼佛一样逃的无影无踪。

彼夜不清楚那鬼佛天机阵是如何出现的，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有原主清除鬼佛的办法。

虽然鬼佛逃走了，但是没有了修炼的根基，这妖灵只能苟活了，后续也就没办法对寒生造成威胁。

滋养出鬼佛的阵法以槐树为阵眼，以佛像为阵基。

说来也是这些村民的运气不好，百佛村村中有槐树，村民家家供奉佛像，再加上百佛村村民日益增加，供奉的佛像越来越多，阴差阳错，造就了一个滋养妖灵的阵法出来，招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拔了槐树，又带着村民挪动了几座佛像，彻底拨乱了这个能滋养妖灵的阵法后，彼夜这才带着几个弟子回天清门。

一去一回，再加上破坏阵法的两天，他们这次一共走了七日。

交接完任务，彼夜便听到了孟清火喜得一女的消息。

早在山门大典之前，彼夜就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过那时的彼夜还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准备的礼物虽然贵重，但却并不适合那孩子。

那孩子后来觉醒的是极品火灵根，彼夜给她准备的却是一个温养灵力的静化台。

想到后来那孩子伶牙俐齿又风风火火的火爆模样，彼夜想了想，还是把静化台放到了储物箱的最底层。

最后，彼夜选定了一个他亲手炼制的防御法器作为礼物。

这法器是他在乾坤锦囊里搜刮出来的，是一件比较上乘的防御法器。这法器能够抵御三次大乘期修士的攻击，而且对辟谷中期以下的攻击有着完全免疫。

按照那孩子日后不断跑任务的剧情走向来讲，彼夜觉得这件防御法器送给她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