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送礼

只是送一件防御法器，也不知道够不够保护这孩子成长起来。

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在彼夜的脑海中，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多虑。

作为天清门长老的孩子，她未来身上又怎么会少得了护身法器。而且身为离火殿掌事者的孩子，她又怎么会甘心被保护。

她的未来，注定是一路拼搏。

“寒生。”

“弟子在。”

“回程舟车劳顿，你之前深陷幻境，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寒生抿了抿唇，“弟子现在感觉很好。”

那日寒生苏醒之后彼夜便开始忙于处理清除鬼佛的事情，处理好鬼佛的事情之后几人又急匆匆的往回赶。

回来的这一路上彼夜都是一脸严肃，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寒生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他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发现他带着心魔重生的事情。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还没有被怀疑。

彼夜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就跟我一起去末炎居走一走，看一看你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师妹。”

“是。”

寒生稍作准备，跟着彼夜一同前往末炎居。

在天清门，每个有自己居所的修士都会为自己居住的地方取一个他们喜欢的名字。

除了彼夜。

上一世的彼夜直到身陨都没有给自己的居所起一个合适的名字，寒生一直都好奇是为什么，可是直到最后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无名居……”寒生心中念想，不经意的把心声说出口。

走在前面的彼夜等了寒生一步，一张脸不见喜怒的反问寒生：“你说无名居，可是在想帮为师的住所起个名字么？”

寒生脚步一停，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跪在彼夜面前。

“弟子知错，是弟子逾越了。师尊的住所无名自然有师尊的道理，弟子不该胡乱揣摩师尊的想法。”

彼夜无奈的看着寒生，在幻境的时候行事不是很大胆么，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这般小心卑微的样子。

“起来。”

“弟子不敢。”

“起来。”

彼夜把寒生拉起来，心情有些复杂，对未来如何教育引导他一事产生了些许迷茫。

他好像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寒生最后会变成那种样子，一个多愁善感并且玻璃心的孩子，搭配上一个什么事都顺其自然不解释的高冷师尊。

所有敏感的情绪都长时间压抑在心里，没有人帮着走出来，也难怪寒生会偷偷的长歪。

“师尊……”寒生把自己的下唇咬的发白，看着彼夜的眼神中带着让人理解不透的情绪。

彼夜抬手摸了摸寒生的发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一些，再柔和一些。

“寒生，你记着，为师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严肃冰冷。”

“为师跟你是一样的，我也会笑，会悲伤，会欢喜。我已经收你做了我的弟子，我定然会爱护你，包容你，你带来的一切，你想做的所有事情，你的好与坏，善于恶，我都会一并接受。”

“在我的面前，你不需要过的小心翼翼，也不需要委屈求全。你可以像在幻境里那样，强势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些。”

彼夜平时并不擅长与人沟通，这些话说出来有些没有条理，但全部都是他想说的心里话。

寒生摇了摇头，泪水不知怎么就盈满了眼眶。

“我不懂。”

他上一世和彼夜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时光，彼夜从未对他袒露过心声，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情绪都不愿透露。

这个男人极其善于隐藏情绪，隐藏到所有人都觉得彼夜就应该是那样的波澜不惊。隐藏到他身死道消之日，寒生也没能看懂这个男人。

而今天，寒生更加看不懂他了。

像彼夜这样飘然出尘的人，他所展现出来的和所有人看到的都应该是皎净的，纯粹的，不带有任何情绪的。

但是就在刚刚，他对寒生说，会包容他，会爱护他，会接受他所带来的一切。

这样毫无预兆的像普通人一样的情绪表达，让寒生感动的猝不及防，不受控制的泪流。

寒生活了两世，努力了几十年，终于在这个瞬间，感觉到了跟彼夜拉近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没有什么难懂的，简单来讲，就是你是我的弟子，我很爱惜你。”

“师尊……”寒生的眼泪开始决堤。

他的师尊，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关爱着他的。

“……”彼夜有些手足无措的用衣袖帮寒生擦拭掉泪水，想了半天，只吞吐着说出两个字，“别哭。”

“嗯。”寒生应着，泪水仍旧止不住的流着。

“唉。”彼夜轻叹一声。“怎么办啊，收了一个傻徒弟。”

寒生摇着头，努力扯着嘴角露出微笑，但脸上的表情着实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师尊，弟子不傻。”

彼夜忍俊不禁，“为师知道。”

寒生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做了一下表情管理，恢复成了自己平常的样子。

在前世，他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赋，修为远超一起入门的弟子，平日里被所有人羡慕追捧。他自封魔君，用实力征服无数魔众，听到的效忠不绝于耳。

面多所有人的示好与追随，寒生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别人的任何话产生动容。

可是今天，对他阐明心意的人变成了彼夜，变成了他最敬重的师尊。

寥寥数语，就戳破了他在心中建立了这么多年的壁垒高墙，打破了他所有的自傲，简简单单就牵动了他隐藏在心底的情绪。

但是寒生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他的师尊啊……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去快回，别让你七师伯等的太久。”

“是。”

离火殿，末炎居。

这里并没有彼夜想象中的那般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由于外出执行任务，彼夜回来的时候，胎儿已经产下五日有余。

这会的末炎居只有秦清天和孟清火在。

“掌门师兄，七师兄。”

“掌门师伯，七师伯。”

孟清火见到来人起身迎接，脸上堆着遮挡不住的喜悦神色。

“夜师弟，你们总算回来了。这次的任务怎么样，还顺利吗？仟年那小子没有给你们惹什么麻烦吧。”

天清门喜添新丁，秦清天给孟清火放了几日假期，让他将宗门任务的管理放下一阵。

所以彼夜提交任务的时候没有见到孟清火，孟清火也不清楚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现在见面，孟清火最担心的还是他们的任务。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清楚，仟年那小子做任务的时候当真让人没有办法放心。

“还好，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总算这几个弟子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彼夜将经历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带过，不想跟他们说过多的细节。

“可是任务的情报出了什么差错？”孟清火当即担忧的问道。

“情报未曾出错，是我大意失职，差点酿成大错。”彼夜说来惭愧，这次的任务出现这么多的波折，归根结底还是他没能保护好寒生，着了那鬼佛的道。

“不，不是师尊的错，是弟子无能，面对妖灵的蛊惑心神不定，毫无还手之力，让那妖灵钻了空子，这才……”

寒生当即为彼夜辩护，这次任务发生的事故不管从哪里算起，责任都应该是由他来承担的。

“寒生。”彼夜制止了寒生的讲话，“你第一次出任务，面对这种并不常见的妖灵措手不及是应该的，是为师没有保护好你。”

寒生摇摇头，仍旧自责的说道：“是弟子太弱，明明和几位师兄都是筑基期，却还是需要师尊的单独保护。”

“你这孩子……”

彼夜对寒生不断把责任归结在自己头上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惆怅的情绪。

“行了行了。”见到二人争相包揽责任的场面，秦清天还是选择了出言制止。

就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执拗的性格来说，三天三夜这个事情也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任务都已经做完了，就不要再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不管是谁的失误，全部都平安回来就不算有失误。”

彼夜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师兄说的是。”

寒生没再做声，默默地往彼夜的身后躲了躲。

“对了，七师兄。”彼夜从乾坤锦囊中拿出了那件护身法器，呈送到孟清火面前。“这个，给孩子的。”

这法器并没有多么光鲜亮丽的外表，反而低调的其貌不扬。但是孟清火对这法器却不敢有半分轻视，非常郑重的接下。

“夜师弟，你这礼物为免也太贵重了些。”

彼夜摆摆手：“这法器做了有几年了，放在我这也没有其他用途，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这礼物，要不然……”孟清火有些犹豫，想要让彼夜收回这件法器。

“师兄。”彼夜看出了孟清火的心思，不容置疑的说道：“你我师兄一场，没有什么比我们之间的情谊重要，这法器就是我一份微不足道的心意，师兄你收着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孟清火的面露感动之色，所有的情绪，尽在言表。

“那我也只能替我这还不会说话的女儿道一声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