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质问
清晨七点的太阳光准时透过落地窗,照向在厨房忙碌的高大身影,他身量修长比例匀称,正是翟行简的经纪人兼贴身保姆周隶繁。等到他起床的时候,餐桌上的早餐已经摆放停当。
今日份翟行简特供早餐是蛋花粥,搭配爽口脆腌萝卜木耳小菜,为不爱吃早饭的小孩请教私人医生的意见,又顾忌小孩体质跟口味,特地细细琢磨出来的搭配,而且一个月重复菜式不超过三次。
这绝对可以称得上周隶繁平生使用耐心最多的事情之一。
周隶繁坐在餐桌前等人洗漱完毕,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吃完这顿安静的早餐,他才状似平常的开口。
“上午你要客串张导的戏,下午进行杂志封面拍摄,具体事务细项赵佳怡会提醒你。”
赵佳怡,一个大学毕业初入社会的女孩,其作为翟行简后援会的三大粉头之一,是被周隶繁亲自挑选指定的二号周隶繁。
因为她作为常年混迹粉圈的资深粉,却出淤泥而不染,一直保持有原则三观极正的难得品质,还对翟行简一腔热血,十分鼓励翟老师冬天一定要穿毛裤而被周隶繁一眼挑中做了助理,不可谓不尽心。
“啊?你干嘛去。”
“翟总让我过去老宅一趟,汇报你近期工作安排及上个月工作总结而已,我”
后半句被翟行简的手机铃声打断,随着悠扬歌声响起,手机屏幕上的电影海报骤然亮屏出现——正是翟行简与人的合照,而他怀里抱着的赫然就是昨晚从公寓跑出去的李文轩。
其实画面不过一闪而过,奈何周隶繁视力太好,餐桌又不大,放置中间的手机屏幕内容当然被他正收眼下。
周隶繁将“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吃晚饭”在心里辗转一遭,砸起不自量力的尘埃纷飞散落得满心满眼,脸上却依旧八风不动,耳朵尽职尽责的将翟行简跟通话人的道歉和好约会等内容一字不落的接收,再在小孩得意到眸子放光的视线下轻声道声恭喜,而后貌似步履悠然地起身出门。
周隶繁,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反正,李文轩注定是个过客,而且,不过也得过。
***
翟家老宅所在地在翟旭大半辈子的经营下,几乎已经成为A省龙头老大居住地的代名词。
钢铁水泥建筑成喧嚣的城市,中心却包围着这片僻静之地,参天古木围绕,空气里的氧气浓度感觉都比别的地方高,附近房价更是一涨再涨成为天文数字,环境好的同时也不乏翟家在此的原因——安全问题绝对有保障。
周隶繁在黑色铁艺大门前下车,施施然步行穿过前院绿地。
现在九月份,秋老虎还在施放余威。花园里的玫瑰正在季节,浓艳的红色裹着四散奔逃的香,争先恐后的钻入人的衣领发梢,让任何进入领地的人的气息都被它霸占侵染,而后融为一体。
周隶繁难得不讨厌一种除檀香之外的味道,因为老爷子是个儿控,这Carola玫瑰花园是翟行简亲自指定种植的。
虽然当时他只是随口说了句这红玫瑰长得不错,翟老爷子就直接下令从外国空运幼苗过来种上,五年时间已经达到眼前的花园规模。
翟行简喜欢的东西,除了人,周隶繁一般都能接受。
典型的爱屋及乌心理。
翟老爷子难得坐在客厅等人,周隶繁按下心里的讶异向人鞠躬见礼。
“翟总。”
“嗯,坐,陪我下盘棋。”
周隶繁依言坐到棋盘对面,按老爷子的规矩一贯白先黑后,虽然目前国际上默认黑子先行,老爷子却偏偏不随波逐流,坚持老祖宗传的白子当先,反正他现在的位置又没人敢与其争竞,便也就跟随他的规矩。
周隶繁一边与翟旭你来我往,一边回答老爷子遍地给他刨坑的提问。
“阿简近来忙着做什么?”
翟旭淡然平和的语气,看似拉家常闲话的态度,周隶繁却提起心来斟酌再三。
老爷子铁血半生商海浮沉,最惯做的手段便是谈笑间灭人于无形。
因为翟家人低调的家训,只安居A省隐形富豪之列,其实真碰到首富,还不一定谁给谁点头哈腰。
“少爷近来要给张导的新电影客串一个公子哥类型的角色,还有明星杂志封面跟两张内页的拍摄,跟,李文轩,拍拖。”
由于翟行简算初入圈,只拍过一部谍战剧《禁区》跟一部国外电影《永夜之月》,且《永夜之月》国内根本没有上院线,虽然因为其当时沉浸式演绎得评委青眼,在圣塞巴斯蒂安一举摘得影帝桂冠,国内水花却不大,毕竟曲高和寡,再者翟家人一脉相承的低调,从来懒得宣传,是以他的国民度并不算高,活动相应的也非常少。
而周隶繁自接手做翟行简经纪人后又一向秉持作品贵精不贵多的工作态度,给翟行简挑剧本异常的苛刻,所以翟行简在周隶繁调职过来之后还没系统的演过一整部戏。
而因为翟行简一般情况下都很有空,近来竟然超过一周没回老宅,看望思儿心切的翟旭,这就难怪老爷子不爽至极了。
翟行简母亲早逝,翟旭这人又死心眼终身不娶,工作之余只能盯着唯一的独苗,翟行简跟他妈长的又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加倍溺爱才不正常。
“喔,李文轩,他挺闲?让他忙点吧,年轻人呐,怎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工作呢。”
周隶繁点头称是,脑子盘算动用老爷子势力给倒霉蛋李文轩约点什么好剧本,手下动作却麻溜停止,谦逊认输。
他的围棋本就是面前这位手把手教的,自己几斤几两还真做不得假,老爷子靠自己的阳谋诡计将靠着自己资助才长大的男人地盘拼杀到片甲不留,心满意足地端起身侧小叶紫檀木矮几上的茶碗,浅啜一口,以一贯温和的语气随口一问周隶繁。
“阿简的别墅不够大么?怎么委屈你跟他一张床上睡觉?”
周隶繁顿时心如擂鼓,脸上却强自镇定自若,声调也像方才一般毫无起伏——老爷子手眼通天,别墅里再清净也会有外人进入,自己跟翟行简的一举一动怎么能瞒得过这老狐狸?
周隶繁索性就不解释,也免除狡辩嫌疑。
“是少爷最近睡眠质量不好,一个人无法安然入睡。”
“喔,原来如此。那你受累了,这也难怪,你对外是他的专属经纪人,对内却好像是他的亲哥哥,不找你,难道找我这个糟老头子么。”
翟旭有钱,且对外花销一向舍得,当初翟氏商业帝国甫一成型,老爷子就目光长远的有意识在国内各地寻找成绩优秀的贫困生,签订毕业后在翟氏集团工作的合同,而后斥巨资资助培养出一大票人才,各种专业毕业。
周隶繁则是其中一个佼佼者,虽然成绩不算最为拔尖,但难得的是他的人品性格,且家里人亲人都早亡,身后也就没有掣肘,对翟旭绝对的忠心耿耿。
这已经足以让翟旭格外青眼相待,所以才在发现翟行简经纪人无能后,紧急调动在国外分公司工作的周隶繁回国,专门伺候不,专门任职翟行简的经纪人。
周隶繁配合翟旭的自嘲扯起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他并不作声,好在老爷子知道他的个性,如果话多才奇怪些。
“待会儿你带陈大夫一块回去,给阿简好好把把脉,看看睡不好觉的原因,开副药吃。我资助培养你近二十年,咱们感情非同一般。你跟阿简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但即便是自家哥哥,也不能老打扰你,你说是不是?”
敲打虽迟但到,老爷子把儿子保护的密不透风,可惜将自己的小宝贝亲自送到了周隶繁的手里,即便顶着不是哥哥胜似哥哥的名义,如果周隶繁对翟行简真有什么想法又怎么可能因此就这样善罢甘休。
“我累了,你走吧。”
意思传达完毕自然不再需要周隶繁的回答,翟旭起身离开客厅向后院走去,年过花甲的身躯仍旧步伐刚正矫健有力。
于是周隶繁回程的副驾驶上多了一个中医大夫,心黑手毒的那种。
周隶繁不禁在心里替翟行简默哀三秒钟——生平最怕苦跟针的小孩这下有的受。不过,想想他接下来的脸色就觉得有趣的很,翟老爷子总算干了件人事。
翟家私人医生陈忠亭陈大夫,其人一向尽职尽责,从来不看任何人面子,该扎六针绝对不扎五针。
他跟着侍奉翟旭一家经历了三十多年风风雨雨,加上翟旭待自己人一向亲厚,所以两个人说是主仆,若论感情层面来说,更像好友挚交。
陈忠亭年轻时中西医学双修,如今上了年纪,反倒更推崇中医一些,而且尤为擅长针灸疗法。
所以一向怕针的翟行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戴老花镜的慈眉善目的笑面煞神,说他是翟行简克星也不为过。
咱只能说,翟行简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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