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三）一巴掌

一夜之后，萧筱君的大脑彻底空白了，他游荡在繁华的街市，却感觉孤立无援。

药劲过了，身上一阵冰冷，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一篇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现在哪怕有一根火柴的温暖，他都会奔赴向前。

他想起了老家的大雪，小时候被爸爸扔在雪地里，他无助地看看爸爸离去的背影，哭得昏天暗地。

明明是零上20多度，阳光明媚的天儿，怎么就像下雪了一样冷呢？

金襄一定抱着那个男孩，躺在温暖的被窝吧？萧筱君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一幕。

金襄早晚都会知道他跟了一个女人，他好想在金襄知道前最后见他一面，也算是为自己的贪恋画上圆满的句号吧。

他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哪怕远远地看金襄一眼，离开也毫无遗憾了。

金襄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萧筱君的电话，关机，还是关机……

他翻遍了他所有朋友的家，无人，还是无人……

有关萧筱君接下来的工作地点，他找遍了，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看来是早有预谋！金襄拍着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

他掉转车头，返回了萧筱君的公寓，一出电梯，正看到萧筱君站在门口。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十分惊讶。但更多……是萧筱君的委屈和金襄的愤怒。

萧筱君好想冲上去抱住金襄，好想在他的怀里换取一丝温暖。

而金襄，找了他整整一天，看到他的那一刻，脑海里都是他和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没有注意萧筱君任何的变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瞬间把萧筱君的希望彻底击碎了。

“你还有脸回来？”

萧筱君捂着发烫的脸，一瞬间，他好像再也不冷了，全身的热血沸腾起来。

这是金襄第一次打他，明明委屈的是自己，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而这一巴掌，无疑是让他雪上加霜。

“萧筱君，这就是你时刻准备好的事？”金襄举着手机，颤抖的手停留在半空。

萧筱君无力地靠在墙上，墙面的冰冷传递到他的身上，他看着金襄嗜血的眸像要把他吞噬。

他狠狠地咬住的唇瓣，咸涩的血腥味传入口中，他真的无力反驳什么。

“萧筱君，你真够贱的！和女人做完，然后把视频发给我，你在向我挑衅吗？”

萧筱君的泪真的吞不回去了，他控制不了这种无法言语的委屈，即使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金襄会为他和父亲决裂，还是心疼地说会原谅？

既然已成事实，即使躲过了这次，下一次金父还会用什么手段折磨他呢?

不如到此为止，放过彼此吧。

萧筱君仰头吸干了脸上的泪，强装镇定道：“金大少爷不也邀请过我加入你的三人派对吗？”

听了这话，金襄真想再给他一巴掌，“我只是在你面前装装样子，你竟然真去找个女人！萧筱君，没有比你再狠的人了！”

“是！被你压了五年，都比不上压一次女人舒服！”萧筱君嘴里说着，心口却疼得像被万箭刺穿，他强压着呼吸，不让泪水涌上来。

“萧筱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金襄狠狠地攥着拳头，真怕一个冲动，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萧筱君此刻万念俱灰，即使离开，也留下最后的尊严吧。

“金襄，放过彼此吧。”

“你要跟我毁约？还有五年，你拿什么赔？”

“如果你要我这条命，那我赔给你。”

“滚！我金襄从不在乎你一个萧筱君。”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二人的沉默，忽然暗了下来，萧筱君看不到金襄此刻的表情，他却在黑暗中擦了最后一滴泪。

就这样暗了很久，萧筱君恐怕金襄会突然开口。

灯忽然亮了，明明电梯就离他那么近，可他就是迈不动自己的脚。

金襄刚一开口，萧筱君向前发力的脚又松了下来，他的神经紧绷着，耳膜里都是金襄急促的呼吸。

“你怎么还不滚？不想滚吗？”金襄的语气微缓，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萧筱君的脑海里，都是“滚”这个字，看来真得再没什么留恋了，他不再迟疑，迈着脚步就向电梯走去。

金襄看着萧筱君决绝地离开，大声喊道：“结束了，就永远别再见！”

关上电梯的瞬间，金襄浑身颤抖地站在电梯口。

自从那日萧筱君离开后，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金襄翻遍了各个城市，都没有他的下落。

那入骨的恨意，使金襄的癫狂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算把这个世界倒过来，一定要找到萧筱君。

萧筱君是真的藏起来了，他找到金襄父亲，让他提供了一个金襄找不到的居所，他也在告知金父，从此以后，和金襄再无瓜葛。

过了一年安静的日子，萧筱君买菜回来，远远地看着一个陌生女人抱着孩子站在他家门口。

他加快脚步赶过去，问道：“你找谁？”

女人迟疑地看着他，回道：“我知道你是萧筱君，是金氏集团的金董把你的地址给我的。”

萧筱君心里一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我吗？”女人难为情地开口。“我也是没办法了，咱俩那次之后我就怀孕了，发现的时候孩子打不了了，我就生下来了……可我现在，养不起了，我就想送给谁都不如亲生的疼他，我就来找你了……”

萧筱君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他缓了很久，才开始问：“你怎么肯定就是我孩子？而且……我们……就一次……”

“谁的孩子我还不清楚吗？”女人抱着孩子送到萧筱君面前，说道：“你看看他的眉眼，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可能错，你要是不信，可以做DNA。我不把我自己孩子送给亲爹养，还能随便抓个爹啊？”

萧筱君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突然来的儿子，他低头看看，眉眼间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第一面，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无论如何留下吧，有个人陪伴后半生，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管他是不是亲生，终归是一条生命啊。

“就叫萧予吧。”萧筱君抱着小小一只，瞬间有了一种幸福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