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六）躲不过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房间内被落日的昏黄洒满，萧筱君眯起一只眼睛，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就在昨天。

他随手摸了摸身边，已是冰凉，看来金襄早就离开了。

萧筱君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脱离的生活，又要回到从前了。

不知道萧予现在和红姨熟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习惯，心里一直惦记儿子，便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孩子的笑声，他被笑声吸引过去。

站在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慵懒地穿着睡袍，一只手撑着脑袋，斜躺在床上。对面的萧予正咯咯地笑着。

萧予坐在一堆玩具中间，张着小手，接连拍打金襄的面颊，频频发出笑声。

“你喜欢妈妈还是喜欢我？”

萧筱君听着金襄问出的奇怪的问题，顿时觉得很好笑，这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冷峻完全判若两人。

萧予听到“妈妈”两个字，眼神稍有停顿，小手忽然抓起金襄的脸，撅着肉嘟嘟地小嘴，不断朝着他喊：“妈妈……妈妈。”

金襄从床上捡起一个玩偶丢向萧予，“谁是你妈妈？！”

玩偶砸向孩子圆滚滚的小脸，惹得他笑得前仰后合。

萧筱君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玩得正欢，一时间真以为是错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襄能和一个孩子玩到一起，看着看着，面前突然就变成了两个孩子。

萧予看到爸爸正注视他们，立即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臂，招摇着求抱抱。

萧筱君笑着走过去，绕过金襄刚要抱起萧予，金襄一个回转身，扑在他的怀里，“我的，不许抱。”

“好啦，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萧筱君宠溺地笑着，干净得差点让金襄忘了他的背叛。

“不管，从前你都是只抱我的……饿了，吃奶奶……”他学着小孩子的样子，在萧筱君胸前摩挲着。

“金襄。”萧筱君涨红着脸，不敢抬头，“萧予还在看着呢。”

萧予木讷地看着两个人，张着小手去拉扯金襄，然后也学着金襄的样子，钻进萧筱君的怀里。

“你看，萧予都跟你学坏了。”萧筱君嗔怪道，一边抱起萧予。

“不能再闹了，我怕一会你儿子真学会了我们的床上动作片。“

“金襄……”

金襄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忽然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

“我们的合同还没到期，你说走就走，不需要赔偿吗？”

萧筱君忽然清醒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错觉，成不了真的。

“不过我很好说话，你赔不了人，自然就要赔钱。”金襄突然之间换上另一副嘴脸，也只有萧筱君能够跟上他的节奏。

“我既然被你抓回来了，悉听尊便吧。”

“你不是自愿回来的？”金襄把脸凑过去，眼神中带着挑衅。

见他半晌不回话，金襄又问：“那你是想赔人还是赔钱？”

“我……”

“知道了，你的表现已经给我答案了。怎么样？和女人比起来，哪个让你更开心？我从没让你失望过吧，萧筱君？”

“别疯了，不是说要出去吗？”萧筱君推开金襄，他怕再这么近距离接触，真的对自己的自控能力有所怀疑了。

金襄把车开到一个摄影会所前，并没有着急下车，他抬头望了一眼会所门口挂着的牌子，意味深长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

“怎么了？这见的是什么大人物啊，能把你搞得这么紧张？”萧筱君看出点端倪，却又不明所以。

金襄没回答，抬起手在萧筱君的头发上拨弄着，带着一丝隐藏的微笑，反复跟他确认着：“你是真心想回到我身边吗？”

萧筱君沉默，三年的不见，三年的思念，三年的刻意忘却，竟让金襄一句温柔的呼唤，轻易消散。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三年前那场祸端，让他惧怕，他怕故技重施，他怕再次失去，如果能让他的躲避换取他们的一世安宁，他也认了。

可如今金襄又找上门来，他是真想躲，又怎么能躲得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