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他的机会

等堂上众人尽散，那少年退后一步，向父母跪拜。

“爹、娘，现下只能由孩儿先全了明日的婚宴，保了皇家和江家的颜面。大婚过后，儿子尽量拖着不与肃王过多接触恐被看出破绽。若能尽快追回妹妹自是最好，若是不能...”

江月临平日温和淡雅少有情绪的眸子，此刻却异常的坚定与决绝：

“若是不能，即便来日东窗事发，只要不摆在台面上，这也是江家与皇家可以商议平息的事。圣上为了肃王甚至皇室的颜面，想来也不会与侯府撕破脸。可若是此刻悔婚，那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在打皇上跟肃王的脸！那......”

江立纵横官场数十载，虽是武将不善言辞，但哪能不懂个中道理？只是方才关心则乱，现下听了二儿子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倒是平静了下来。

林夫人看江立不开口，她哪里答应，立时紧紧攥住江月临的手道：“孩子，你这是要为娘的命啊......你怎么？”

林夫人欲言又止，平日里总是慈爱的眸子，此刻满是不舍与怜惜。但若细看，还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

“娘，肃王府怎么就成了豺狼窝？”

江月临不忍母亲如此伤情，宽慰道：“世人都道肃王褚衡年少成名，学识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说不准能理解我江家的难处。而且凤阳又不是没有男子出嫁为妃的先例，您且宽心，我见机行事，未必不能等此事了向肃王求一个和离的恩典。”

江立拳头紧了又松，双眉间拧成了重重的“川”字，似是心有决断。

“临儿，为父......为父一定派人尽快寻到你妹妹！只是委屈了孩子你。”

他何尝不想进宫面圣求皇上退婚，可这事关先帝，以及整个皇室颜面，他是一家之主，虽然心中万分不忍，但总要顾全大局。

“父亲不必自责，小时候是父亲在外镇守边疆，为我们撑起这偌大的侯府，保我们锦衣玉食，如今侯府危急关头，孩儿又怎可置父母兄妹于不顾？”

江月临装的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看到父母如此难过，内心也不免悲伤。

“再说了，那肃王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料想也不会拿我如何。爹娘，为今之计，是先稳住人心，那些外戚夫人们，也只能由娘亲来挨个打点了。吴伯，请您吩咐下去，明日的大婚照常进行，知情的下人嘴看紧了，我们自己万万不能先乱了阵脚。”

此刻的江月临，褪去了平时的软糯温和，倒是有些江立年轻时候杀伐果断的气质。

就这样，这场天大的风波，就这么暂时压了下来。

婚期照常进行，可此时的镇远侯府，远没有了昨日的喜庆氛围，一部分知晓实情的人，个个坐立不安。

仿佛明天来接亲的，不是当朝第一才俊肃王褚衡，而是来自地府，带着十万冤魂前来索命的阎王判官。

众人心中对江月临更是顶礼膜拜：幸而在这危急关头，二公子舍身取义，救整个侯府于水火之中啊！

但江月临心里知道，自己的品性着实算不上纯良，也不似众人眼中的温和谦逊。相反他心思细腻，城府极深，他自觉比之江泠泠的天真随性，他的筹谋和算计显得格外冷漠和不近人情。

他之所以主动要求替嫁，一来确实也是为了保江家不与皇室生出嫌隙。

二来，嫁给褚衡，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一个梦想成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