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来人啦!林少爷耍流氓啦!
下过雪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整个院子显得格外透亮。
鸟儿从各个屋檐里欢快地飞出,五六七八只,落在柿子树上。
柿子树的枝桠因为这小小的动静微微一颤,几瓣雪花顺势而落。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悯星山俨然诗中境。
陆陆续续的有人起床,第一个推开门的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喊了一声“下雪了。”
继而更多人蜂拥而出,厚厚的雪没至膝盖,一群人冲到雪地里乱踩一气,踩上去立刻陷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少年们踩完雪,仍不够尽兴,毕竟是今年来的第一场雪,他们翘首以盼一整日。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雪球“砰”地砸到彭凌然头上,一场混战拉开了帷幕。
你砸我一雪球,我便团一个更大的回击你。
逃跑、追击、报仇,循环往复,乐此不彼。
有人东躲西藏怕被砸,有人处心积虑偏要动手,他们放肆在雪地里乱踩一气后又跳回到木廊上,你追我打。
欢声笑语,响彻山谷。
王昱平作为老幺,没少受气,为了一雪前耻,他在雪地里,像松鼠一样,翻来覆去,终于,滚出一个比脸还大的雪球费力抱起来,想要砸彭凌然,一失手,雪球就不偏不倚,落在了举着竹扫帚在长廊上扫雪的苏崇光脸上。
被雪球砸中的苏崇光迟疑了两秒,放下竹扫把。
完,全同门上下为他默哀,王昱平,生于东成五十四年,卒于六十七年,死于自作自受,死状安详。
王昱平本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见那人只是两手攥着自己的衣领,抖落了几下,低着头,把头上的雪拍下来。
“......”
于是王昱平又诈尸般活了过来,他殷切地上前,谄媚道:“哎呀,苏师兄,我不是有意的,没砸疼你吧?”
苏崇光嫌他烦,把人推开:“行了,疯完记得把这里扫干净。”
“见鬼了......”
“很邪门,王桓这都算骑他脖子上撒尿了吧,他就这反应?”
“不对劲,我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苏阎王得到升仙了,尔等凡人怎敢揣度仙人心思。”
“......实不相瞒,我感觉最近苏崇光确实有点不一样了,他好像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
“别说了,就算他有人情味,我也不敢跟他太亲近,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
“赵千夜,你说话未免忒刻薄了些,苏崇光虽古板了些,但人好像也还行......”
赵千夜说完就后悔了,只是他不过脑子,此时后悔不已,忙不迭伸长脖子东顾西盼,生怕苏崇光杀个回马枪。
直到苏崇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仍心有余悸他还惴惴不安勾着王昱平的脖子问:“你说,刚才他有没有听到我骂他?不会真报复我罢?”
王昱平斜着眼笑:“苏师兄有没有听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到了,赵千夜,你得帮我扫长廊,不然我就去给苏师兄告状!”
被窝里尽是暖和劲儿,林晚雨坐了半天窝,终于依依不舍爬了起来,穿好衣物才看到枕案边上,放着一把折扇,墨已干透。
苏崇光的字,苏崇光的画,苏崇光的章。
描的是春日海棠图,笔墨酣畅,下笔有力,看似随意的一笔,勾勒出娇艳欲滴的花蕊。
写的是“悯星红烛照初雪,梧桐不冷吹残月。海棠晚雨花似梦,愿君逍遥度浮生”。
这是苏崇光特意为他准备的,展开扇面看了又看,林晚雨得意坏了,苦于无人诉说心中欢喜,他麻溜下榻利落穿衣奔向齐歌居。
这事,他必须去众人面前大肆炫耀一番。
林晚雨摇着扇子,潇洒倜傥出了门,走到长廊,看到王昱平和赵千夜在闷头扫雪,他特意翻过带苏崇光印章的那一面,在二人扫把尖儿跟前打转。
那骄傲的模样,和开屏的公孔雀没什么两样。
它抖动漂亮的羽毛,想要人夸一夸自己的美貌。
赵千夜快烦死他了,在他第三次踩自己扫把的时候破口大骂:“林晚雨你失心疯啦?大冬天拿着扇子乱晃什么,走走走,别耽误我扫地。”
嘿——赵千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看看,我这是普通的扇子吗?
这可是我师兄的大作,你跟人朝夕相处三四年,你有这待遇吗?
“真凉快啊——”他唯恐别人瞧不见,举着扇面在赵千夜面前扇了几下,任谁看了不怀疑他染了什么毛病。
啧啧两声面前这两人不识货,他又往人堆里扎,恨不能把刀架在脖子上叫人夸。
众人都当他失心疯,平日什么新鲜玩意没见过,怎么得个普普通通的扇子就这般招蜂引蝶,莫不是有甚他们没看出的机关玄妙?
于是众人蜂拥而至,围着林晚雨和他的宝贝折扇左看有看,一无所获。
突然有人踩到了林晚雨的尾巴:“这不就是苏崇光前些天画的那把扇子么?怎么到你手里了,还是说,原先就是准备送给你的?”
摇起来的尾巴倏地一顿,木头苏崇光开了窍,小猫在心上轻轻地踩了几爪,怪痒的。
林晚雨四处找寻苏崇光未果,回到出岫居一看,那人蒙头而睡,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搁在木椅上的衣物衣襟处湿漉漉的,霁色化作漫天乌云,笼罩在林晚雨眼中。
苏崇光病了,昨夜在雪中站了许久,晨起挨了个大雪团,雪水流进后脖颈着了凉,他找李老人要了一盅驱寒汤药喝完倒头就睡,等醒时,天色大黑,他躺了整整一日。
“咳咳”,喉咙干疼,苏崇光打算下榻喝口水,屋里没有一丝光亮,他摸索着翻身,在榻沿边放下双腿,没着地先触到软软的一团。
什么东西?黑暗中,苏崇光眨了眨眼睛,试探地踢了一脚,那东西突然动了。
苏崇光吓了一跳,接着,脚腕被捏住,熟悉的声音包裹上来:“师兄,你怎么上来就踢人呀?”
那人手心的热意传过来,那感觉有点难以言说,总之,苏崇光想尽快收回自己的腿,林晚雨却较劲不肯放。
林晚雨在他榻边守了一天么?苏崇光想,黑灯瞎火,也不知道林晚雨到底是个什么姿势,想下榻的心从没如此急切过,又怕当真踩到他,只得伸手去摸。
手直愣愣地伸出去,不偏不倚戳到两个热乎乎的小洞里。
林晚雨看不见苏崇光的动作,避闪不及,无奈被瞎子苏崇光戳了鼻孔。
“啊——”林晚雨失声叫道。
他嗷一嗓子,撼天动地,出岫居房梁都得跟着晃几下,苏崇光自然受了不小惊吓,忙不迭缩回手。
林晚雨好气又好笑,揉了揉鼻子,问:“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拿什么你倒是先把灯点上啊,苏崇光大致猜到自己方才戳到了那里,脸都烧红了,咬牙切齿道:“别逗我了林昀,去把油灯点上。”
林晚雨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点着油灯放到屏风另一侧,房内亮亮的,林晚雨那一侧的陈设投射出浅浅的影子,落在白布之上。
苏崇光低头,看见靠榻边摆了个凹陷下去的蒲团,林晚雨一直守着他么?
“来,喝水。”
瓷杯里的茶水冒着孱弱的热气,刚好能入口,苏崇光接过来抿了一口,才说:“我好像又染了风寒,不过喝了大父熬的药,没有大碍。”
言下之意,你放心,我没事,你快回去睡吧。
林晚雨听懂了,却没走,而是弯腰找他的眼,专注地看着他问:“苦么?”
“什么?”苏崇光没反应过来。
“你喝下的汤药,苦么?”
苏崇光惊觉,林晚雨的目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具有侵略性了?他像一头虎视眈眈的狼群首领,只要对方的回答令他不满意,他就一口下去咬断对方的脖颈。
于是,能屈能伸的苏勇士就那么屈了:“苦。”
林晚雨这时忽然笑了一下,而后依旧目不斜视瞧着他,问:“那怎么办?”
良药苦口这话林晚雨听完定然不依不饶,苏崇光想了想,哑着嗓子反问:“阿昀有何高见?”
林晚雨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话音刚落,林晚雨捧起他的脸,迫使他自下而上看向自己,而后,在苏崇光惊诧的目光中,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畔。
“唔。”
苏崇光以为他会再拿出什么点心来哄自己,好家伙,结果这厮酝酿半晌,是想耍流氓呢?
那么正儿八经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浪荡呢?心里小鹿撞得满头包,苏崇光干瘪瘪地咂摸两下,抬手抚上方才那处,天呢,他竟然、竟然任由林晚雨轻薄了他。
这可是真是......
那流氓开怀笑起来,恬不知耻地问:“现在呢,还苦么,师兄。”
苏崇光一张脸通红,不知臊的还是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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