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相救,儿时相遇
王泓砚做了一场梦,梦里他还是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本是尊贵的嫡次子,却身着布衣,居住在府邸里最简陋的房子,过着连旁系的庶子都不如的生活。
因为他的出生导致母亲难产而死,父亲生前十分爱母亲,才会恨夺去他爱人生命的儿子,于是父亲将他扔在府中的偏僻处,眼不见心不烦。
而一母同胞的兄长却受尽了父亲的宠爱,兄长王骞七岁生辰宴办得十分隆重,邀请了各个世家大族的人前来。
那时的琅琊王府热闹非凡,谁都绝口不提这位受尽王家家主冷落的小儿子,或许有些人都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夜晚灯火通明,烟火绚烂,宾朋满座,他远远地望着与他无关的热闹,周围只剩下凄冷。
“哟,这不是王二少爷吗?怎么想条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用转身看都知道对方是谁。
琅琊王府的一支旁系长子——王锵。
这人一直都看不惯他,王泓砚索性装作不认识地走开,没想到却被对方拦住。
“我让你走了吗?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王二少爷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顶多是这府里养的一条狗!”
“说完了吗?”王泓砚冷声道,即使他现在年纪小,可在这样的环境逼迫下比同龄人早熟很多。
“说完了就滚。”他今日情绪不太好,没了平日的忍耐性。
“你居然叫我滚!”王锵大了他三岁,更是五岁开始练武,在体力身板上本就比他强硬,他一把将王泓砚推倒在地。
“你真是长本事了,敢骂我!”说着王锵就握手成拳挥向他。
重重地一击打在脸上,王泓砚的侧脸瞬间红肿起来,可对方显然一拳不解气,又是一拳砸下去!
“啊!”
一记痛叫声响起。
王锵被人扇飞,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假山上。
“谁搞偷袭,给我滚出来!”
“是你爷爷我。”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最后停在王泓砚旁边。
借着月色,王泓砚抬头看到方才对他施以援手的人,那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抱胸,明明身着暗紫色的华贵锦服,可穿他身上却硬是把纨绔不羁的傲气体现的淋漓尽致,此刻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锵。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做出如今惨绝人寰的事,看我怎么替天行道,把你给收了!”
默默抬头望了望上方月亮王泓砚:“……”
“我说褚大少爷,你五个成语也只有一个替天行道用得勉勉强强,也不怕教书先生听到后明日会不会抽你。”
又走过来一个捂着脸,和褚大少爷同龄的人,他心里此刻默念着:“以后出门一定要装作不认识这个文盲。”
褚大少爷刚刚架起的气势在听到教书先生这四个字时,微微减弱,他不乐意地剜了对方一眼。
兄弟,能不能别拆我的台?
“你……你是褚庚?”王锵听到褚大少爷这个称呼时脸色吓的惨白。
谁不知道皇城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霸叫褚庚,皇城中和他同辈的世家子弟几乎都被他揍过!
就是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王大少爷王骞也不能幸免,关键是被揍了回去向家里人告状,反倒被家里人们骂,说他们没出息。
褚大少爷显然不想和他费口舌,他弯腰朝坐在地上的王泓砚伸出手,收敛了所有的嚣张,眉眼弯弯地自我介绍:“我叫褚庚,褚庚的褚,褚庚的庚。”
那次的伸手好似将他拉出了暗无天日的深渊中,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不是被全天下厌弃的人。
“褚庚……”
褚庚就躺在王泓砚的身侧,听到自己心上人在睡梦中唤自己的名字,心跳仿佛拍漏了一拍。
王泓砚陷入梦中,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眼角渐渐湿润,睡得极不安稳,直到唤出褚庚这个名字,眉头才舒展,有了浅浅的笑意。
他死死地捏着被子,像是要拼命地抓住什么,褚庚凑过去一些,将人完完全全地拥入怀中,低沉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安抚了王泓砚起伏不定的心绪。
“我在的,阿砚,我在,别怕。”
……
次日,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穿进来,洒在靠窗的幽兰上,花叶间的晨露在日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王泓砚长睫微颤,他缓缓睁开眼,盯着白色的幔帐,显然还没有从睡梦中缓过神来。
直到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掀开被子准备起身,才发现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兰锦缎袍,而他身上干燥的寝衣也不用说是谁给他换上的。
窗被支起,一只白鸽飞了进来,落在他的肩头,王泓砚将绑在鸽子脚的信解下展开,看到纸上的一行字后,若有所思。
换好衣服洗漱一番,王泓砚推开门,就看见在站在外面院子的那个人。
褚庚心里在抓狂。
他把视他为兄弟的人给睡了!他要怎么解释?怎么面对阿砚?
说他自己定力不足?还是说他其实对他一直存有非分之想?
褚庚一会儿抱着面前的树欲哭无泪,一会儿蹲在台阶上唉声叹气,时而又像个怨妇死死地盯着面前闭着门,恨不得把这门盯出一个洞来。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
“阿……阿砚。”褚庚结巴了,而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阿砚会不会因为昨日做的事,要跟他一刀两断怎么办?会不会从此都不理他了?
面对属下都是一副沉稳样子的大将军,如今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一下是纠结,一下是害怕,一下又担忧,王泓砚见此有些好笑,道:“进来吧。”
褚庚一愣,屁颠屁颠地小跑进去,生怕下一刻对方就改变主意,不让他进来。
王泓砚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褚庚:“在外面顶着个太阳站了这么久,渴了吧?”
褚庚面色一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过杯子仰头就喝,结果不幸地呛到:“咳咳咳!”
“慢点喝。”王泓砚上前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突如其来的靠近带着熟悉的兰香萦绕在鼻尖,褚庚低下头,盯着王泓砚的粉色的薄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昨晚的绮丽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是如何细吻这样的唇,让它变得艳红,让它沾染水泽,这些全是阿砚的成全了他的肆无忌惮。
“阿砚,你不怨我吗?”
是他定力不足,是他心怀不轨,冒犯了自己珍视了十多年的人。
见褚庚垂着头一副你怎么怨我骂我,我都受着的样子,王泓砚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不怨你。”
话落,方才还蔫巴巴的人猛地抬头,眼里盛满了欣喜,这样炙热单纯的眼神倒是让王泓砚有些不自然,他轻咳的一声道:“我们来谈谈正事。”
说着坐回了凳子上,褚庚连忙紧挨着他坐下,凑过去恨不能整个人黏在他身上。
王泓砚没有将人扒开,因为两人从儿时认识开始,褚庚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他,甩都甩不掉,他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王泓砚问:“这里是夔城何处?”
“夔城的县令府邸。”褚庚一想到昨日在云雨将歇时,王泓砚强调他一定要去夔城,就有些疑惑。
可没等他问就听对方道:“你可调查出那些绑匪的身份了?”
一提到那些对王泓砚图谋不轨的四人,褚庚眉间聚拢了怒火。
“他们是专门拿钱办事的江湖杀手,但究竟受谁何人指使,我当时一气之下当场杀了他们,并未查不出来。”
褚庚说话的底气越来越小,他伸手轻轻拽了拽王泓砚腰间系的白兰玉佩,像只可怜巴巴地小狗。
“阿砚,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我应该问清楚再杀他们的。”
“以我对你这些年的了解,你当时没有把他们剁成肉酱我就谢天谢地了。”王泓砚难得打趣道,没有半分的责怪,反倒是纵容,这让褚庚更是惊喜。
阿砚是不是……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扣扣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思绪,外面的人道:“将军可是在里面?”
是夔城县令。
在王泓砚眼神示意下,褚庚上前将门打开,入目的是堆起满脸笑意,点头哈腰的县令。
“将军,下官已经让人备下了膳食,来请将军移步厅中。”
想到阿砚还没有进食,褚庚开口道:“我……”
“随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褚庚浑身一僵。
阿砚从来没有唤过我的字,今日为何会?
而王泓砚接下来的动作让褚庚的心跳都凌乱了。
王泓砚从身后抱住他,环着他的那双手细白如藕,贴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和温热,让他恋恋不舍,渴求不已。
更让他抓狂的是王泓砚一改平日对他的若即若离,亲切地唤着他:“随远,我不想用膳,我想你带我出去逛街好不好?”
“逛……逛街?”一向沉迷于公事的人突然想去逛街,褚庚有些怀疑抱着他的人是不是他认识的大理寺少卿大人了。
岂料对方还不顾外人在场,向他撒娇,虽然语气有些生硬:“好不好?”
被撩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大将军满口答应:“好好好!我们去逛街。”
一旁的县令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为什么有一种霸道将军和他的小娇妻的视感?是他最近看的话本看多了吗?
褚庚带着歉意对县令道:“实在抱歉,我的……好友要出去,我得作陪,就……”
褚庚眼底闪过暗淡之色,他虽和阿砚有了亲密,可关系没有真正确定下来,在没有确定阿砚对他究竟是什么情感前,他只能以好友称之。
“我懂我懂!”夔城县令朝他挤眉弄眼,那样子似在说这怕不是好友,而是心上人吧!
在县令看穿一切的眼神下,褚庚脸变得通红,拉着身后的人飞快地出门,差一点被门槛绊住了脚。
县令摸了摸自己胡子,眯了眯眼睛看着离开的那两人。
想到昨夜褚庚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将人抱出,当时褚庚用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他没有看到那人的脸,本以为是姑娘,没成想居然是公子。
他眼睛眯了眯,晋国的大将军有龙阳之好,不知道这件事被传来了,该是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夔城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处偏远之地,但市集上异常热闹,人来人往的街上,商贩吆喝着行人前来挑选什物,偶有马车驶过,倒是显得街道有些狭窄。
王泓砚带着褚庚到这里的酒楼,上了二楼,寻了一个靠窗可以俯视街区的地方落座,褚庚叫了几样小菜上桌,便一脸凝重地看着王泓砚。
“你是不是怀疑这夔城的县令有问题?”对于方才阿砚异常的举动,他如今静下心来想,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阿砚诓他出来。
王泓砚靠在椅背上道:“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在县令府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
对上王泓砚脸上写着我很真诚的笑容,褚庚将信将疑地点头,小二动作很迅速,将热腾腾的菜上桌。
如此同时,他错过了王泓砚眼中的异样。
昨日当他从绑匪中听到“赵”这个姓氏时,心绪就一直没有平复下来。
他摩挲着面前的瓷杯,朝着县令府的那个方向望去,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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