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出院

“你也是地府动乱从里面挤出来的吗？”何庭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的疼痛减到最轻，他碰见鬼比见人还亲切，只想着和他搭话。

“是的。”冯洺笑着答他，一脸无害。

何庭突然心脏怦怦跳，比起之前见过的那些鬼，他整洁得不像鬼，而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公子哥。

原来鬼也是有赏心悦目的。

“你看上去很厉害，是地府的…嗯…公务员吗？”冯洺似乎能变成实体，因为何庭看到了他的影子，很明显他是厉害的鬼，就是不知道地府的公职人员该怎么称呼。

“不是，我就是普通的小鬼。”

“哦哦。”

“那你怎么这么久没去投胎啊？”

“我太好说话了，净被插队。”

“啊，他们怎么这样！”

冯洺睁着眼睛说瞎话，何庭却为他打抱不平。

傻傻的，反应也慢，莫名挺可爱的。冯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活人打交道，觉得有意思，凡人有凡人可爱的点。

“是啊，所以说做鬼不要太善良了，做人也是。”

冯洺的笑浮于表面，何庭又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了，这难道也是车祸后遗症吗？

“我听说你们活着就得上班，你在哪上班？”这次是冯洺先搭话，因为他对阳间有太多好奇的东西了，他年纪上是老古董，但心态上年轻着呢，就喜欢新鲜事物。

“我…”何庭仔细回想自己的工作，“好像是老师，大学老师。”

提起工作，何庭才想起现在正值暑假，学校不会特意联系老师，再说职场上的同事算不上朋友，平时也不联系，所以他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却没见同事朋友来慰问。

“老师？”冯洺放肆笑出声，他这种看上去蠢萌蠢萌的，也能当大学老师。

何庭皱眉，“你现在是在笑我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工作和你有些不太相配。”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大学老师确实和他想的不一样，只要是职场就免不了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老师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评职称，评教授什么的水都深得很，像他这种人只能受排挤。

不是说大学容不下干净的个体，只是容不下像他这种养家糊口的唯一来源就是这份工作的人。大学老师，事业成功的比比皆是，他们不需要参与教师职业的勾心斗角，只要抽出时间来讲讲课就会被所有人捧着。

冯洺看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去大学，之后你带我去玩吧。”

“好啊，只是不知道我这身体要修养多久。”何庭看着自己这残破的身体，实在不好意思再给人家画饼。

冯洺看着他，若有所思，修补一具身体，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这家伙终归会死，让他死之前再健康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治好你。”

何庭眼睛一亮，“真的吗？”

何庭自己走去服务台办出院手续的时候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算再医学奇迹，也不能一天之内好全吧？

何庭不敢和医护人员多打交道，只说要出院，也不让医生检查身体。

这些都是冯洺的意思。

冯洺所谓的修补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障眼法，隐去了伤痕和痛楚，何庭身体不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等到器官衰竭，他还是会死。

不过这些他没和何庭明说。

“对不起，出院手续办太慢了，天都要亮了。”

冯洺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之后又游刃有余露出一个笑，“没关系，我藏在你的包里就行。”

冯洺是鬼王，根本不怕太阳，可是他现在在假装普通的小鬼，所以只能委屈自己钻包里了。

何庭的包很干净，仄逼的空间里飘着淡淡的香味，挤是挤了点，但是不难受。他庆幸何庭是个爱干净的人。

何庭的家就是典型单身男青年的住所，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没有过多的装饰，让人意外的是他住的是个两居室，仿佛另外一个房间就是为他准备似的。

何庭一进屋子就先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拉上，等到屋子里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时候，打开了灯，把冯洺从包里放出来。

冯洺第一次进别人家倒是自在得很，在屋子走来走去，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这屋子里藏着几只小鬼，躲躲藏藏的，看到他后却不敢出来了。

何庭现在的身体可不能随便被小鬼盯上。

“你先坐会，我先去替你收拾屋子。”

“好的，谢谢啦。”他习惯性地朝他笑笑，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

何庭找来黑色的胶布，将客房的窗户全部贴满，拉紧窗帘，用钉子把窗帘钉死在墙上，保证密不透风。

何庭收拾屋子的时候一直挂着笑，他这间客房终于派上用场了。租房子的时候他特意要求中介找的两居室，期盼着工作以后能交到朋友，之后就可以喊朋友来家里聚餐，过夜，没想到他上班之后一个朋友也没交到。

不过现在，这间房间即将有人住进来了，不对，是鬼，即将有一只鬼要住进这里。

虽然是鬼，但他长得好，性格也好，对人也总是笑眯眯的，让人看了心情好，如果是这样的话，人也没比鬼好到哪里去。

“收拾完了吗？”冯洺在外面待得不耐烦。

“马上。”何庭加快手上的动作，给他换上最新的床上三件套，还把原先落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擦了个遍。

等到何庭灰头土脸从里面出来，冯洺已经在沙发上躺着了。

“你想吃点什么吗？”他拍拍身上的灰，走去厨房，冰箱里的食材都不能吃了，只剩一些速食产品。

冯洺咽了口唾沫，“我什么都想吃。”

“那我们就先吃饺子吧。”他打算吃完饭出去买些食材。

“饺子！我要吃！”

他的眼睛亮亮的，显得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何庭带着他的期待打开速冻饺子。

他先把水煮开，又一个一个把饺子放到锅里，看得冯洺着急死了，真想帮他把饺子一口气全放下去。

“啊，我忘了。”何庭停下下饺子的手，“家里没有香。”

“没关系的，你先把饺子煮了！”

“哦哦，好的。”何庭重新一个一个放饺子。

等到吃的上桌，冯洺看着那碗热腾腾冒着热气的饺子直咽口水。

“你不能直接吃吧，我先出去买香。”

“没关系，那个，那个你用筷子代替一下也行。”冯洺从筷子筒里抽出三根筷子，朝他正经地点了点头。

何庭缓缓皱起眉头，有些怀疑，“这样…也可以吗？”

冯洺：“心诚则灵。”

是的，你别管，现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冯洺朝他干笑着，看他慢吞吞对着自己拜了拜，又把筷子放回了筷子筒。

何庭：“是这样吗？”

“对，没错，我先吃了。”冯洺终于如愿吃到了饺子，神奇的口感，是久违的食物的味道。

有这么好吃吗？何庭看他吃的香，心里还挺高兴的，速冻饺子就那味道，他默认是自己煮饺子的手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