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孟姐汤

这家早餐店的汤十分有名，每天排队喝汤的人能从5点排到10点，所以即使过了早餐的点，店里依旧有不少人。

浓稠的汤里有肉有菜，辛辣刺鼻的味道里有酒的醇香，汤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明明其貌不扬，可是一摆在哪里就让人胃口大开。

冯洺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味道，顿了顿，问到：“这是什么汤？”

“孟姐汤，这汤是孟姐秘制的，没有名字，但大家都戏称它为孟姐汤。”

冯洺皱眉，“孟姐汤？孟婆汤。”

何庭慢慢靠到他耳边，小声说：“没错，就是抄的孟婆汤。”

孟婆汤，冯洺总是能看见孟婆在熬它，但一次都没尝过，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没滋没味。

冯洺看着汤，迟迟不愿喝第二口，何庭却一勺接着一勺，喝得急了还斯哈斯哈的，好像是被辣到了，拧着脸去吃饼。

何庭光顾着吃，没注意到冯洺正安静地看着他，等他要把饼泡进汤里时才注意到冯洺眼前的汤基本没动。

“你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太辣了吗？”

“辣？”冯洺疑惑看他，这汤明明没有味道。冯洺又尝了一口，还是没有味道，这到底是什么汤？

冯洺反问他：“你的汤是什么味道？”

“就又甜又辣……不过今天的有点辣了。”何庭认真回想了一下汤的味道。

冯洺看着眼前的墙，沉默思考，这个汤里一定加了某些特殊的东西，让他这种来自阴间的东西尝不出味道，可是一个凡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这面墙背后又是什么，这么多人的残念被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冯洺一进来就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形黑影占满了整面墙，不是孤魂野鬼，而是人的残念，残念化出人形状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可在这小小的早餐店，却被困了几十个人形残念。这么多被执念所困的魂魄为什么会选择把残念留在这面墙上？

他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但这家早餐店绝不简单！

“怎么了？你的汤味道不一样吗？”何庭虽然跟不上他的思维，但问的问题倒是在点子上。

冯洺：“太辣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给你喝吧。”

何庭：“可是，我喝不下。”

何庭最后也只是尝了一口那汤，味道和自己的并没有不同。

回到大门处，木桶的汤已经卖完了，桶底剩了些白沫，门外的食客也走得七七八八，老板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何庭和人打个招呼要走，但冯洺却停下脚步，转身笑着问：“老板娘，为什么我的汤一点味道都没有？”

老板娘手一顿，愣了一会儿才抬头，故作惊讶道：“怎么会呢？我的汤光看也能看出料很足，怎么会没有味道。”

冯洺笑容不减，何庭看见他轻轻挑了挑眉。

冯洺：“那可能是我味觉出了问题吧。”

老板娘笑得很僵硬，冯洺却装作不知，仍是直勾勾盯着人看。

何庭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似有些剑拔弩张。他不清楚冯洺的那碗汤到底怎么了，他明明尝过那碗汤，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也不觉得冯洺会小题大做，不好插嘴。

“最后那间屋子的墙似乎有点潮了，墙皮泛灰了，总是让人很在意。”

冯洺的话分明是胡扯，刚才他也坐在那间屋子里，哪有墙墙皮泛灰。

老板娘这次好一会没说话，眼神飘忽之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何庭：“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没事吧？”

她面露担忧，仿佛很关心何庭。冯洺瞄了一眼何庭，何庭莫名一个激灵，“好多了，您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下次一定要小心。”

“好的。”

“那个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就不和你们说了。”她说完也不看冯洺，转身抱起那和她身子一般高的大木桶往后厨走，步子轻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何庭视线中。

何庭愣在原地，不由得瞪大双眼。这么大的木桶，她那么轻松就抱起了，这是什么大力士！果然，高手在民间！

他惊叹完，扯了扯冯洺的袖子，“那我们走吧。”

“你要是不爱喝这个汤，我们下次就不吃了，大学周围还有很多好吃的，晚上还有夜市。”

何庭十分通情达理，只当冯洺是不爱喝这个汤，他的喜好最为重要，要是不喜欢，下次就不吃了。

冯洺真觉得人能迟钝成这样吗？他明显就是发现了什么，到何庭那里就是不爱喝汤，心里念他“烂泥扶不上墙”，嘴上却是打趣问他：“你不问问为什么那样问她？”

“大概率是一些我不知道并且理解不了的事，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问。”

何庭比他想的要聪明，这种聪明是不影响他人，又完全利己的，或许他不是钝，而是选择了钝。

冯洺释然一笑，“我还没吃饱，想再吃点别的。”

何庭：“好。”

吃饱喝足之后，刚才的事就变成了一个小插曲，冯洺也不想花心思去想，毕竟只是残念，又不是私自囚困鬼魂。汤里加了什么东西？也许人家也只是想要生意好也说不定。

冯洺每一次提出想法意见都能得到他肯定的支持，想要什么他也想尽办法给。何庭对他百依百顺，这种顺从不像地府里手下对他的顺从，不掺杂任何的敬畏和恐惧，是想要把好的东西都给他的，类似于“宠爱”的一种顺从。

这么可爱的一个凡人，真是让人舍不得放手啊。

“你笑什么？”何庭疑惑看他，冯洺看到他那双懵懂的眼睛和迷惑的小表情，不自觉又笑了。

他嘴硬道：“我笑了吗？”

何庭点点头，肯定道：“嗯。”

冯洺噗呲一声，再忍不住笑，“学校挺大的，刚才没逛完，能再辛苦你当一下我的导游吗？”

冯洺的请求算是撞到何庭的心口上了，高高兴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