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穷鬼

何庭花了很久慈爱接受冯洺说的话，既然一切因他而起，那他自然应该为这一切负责，他得救何聪。

何聪这一次昏迷了很久，大约是因为三魂七魄受损严重，清醒变得十分费力，昏迷之时他偶尔能听到外面的对话。

“我回趟地府。”

“你又回地府做什么？”

“自然是去找‘死神’，难不成指望他。”

何聪听的模模糊糊的，但心里莫名生气，想来那“指望不上的人”就是他。

这一次回地府，全然没有之前那般乱哄哄，各个鬼差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整个地府井然有序，明显就是整顿过了。

五方鬼帝：还好我们够机智。

冯洺没有打招呼，直接闯了进去，陡然刮起的阴风引得所有鬼差跪地俯首，“恭迎大帝。”

鬼王之力遍及地府，没有鬼差不认得那股力量。

先前地府传出鬼王失踪的消息，引得人心惶惶。五方鬼帝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还只是传鬼帝不见了，后来不知怎地，越传越离谱，传到最后说鬼帝被奸人所害，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几个小时前大帝亲临阎罗殿的消息早传遍了地府，大帝刚走，鬼帝就风风火火召集所有人开大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顿了地府。

冯洺这次目标明确，直奔奈何桥口。

孟婆的屋舍就建在奈何桥口，屋舍简陋，屋中常年熬着一锅浓汤，传说孟婆汤以八泪为引，去其苦涩，留其甘芳。此八泪分别为：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以及孟婆的伤心泪。

冯洺怀疑是孟婆在装神弄鬼，何聪曾提过，死神是个女人，而何聪的灵魂正好是奈何桥最好的基石。

或许是奈何桥出了问题，孟婆想要私自瞒下。

他原以为孟婆是个年迈的老人，没想到是位年轻的女子。女人常年戴着斗篷和面纱，很少有人见过她的面容，地下的鬼差都很忙，孟婆远离各路鬼差且沉默寡言，也就没人在意她的长相。

冯洺不喜欢隔着面纱看人，命她摘了面纱，才清楚地看到那张青春昳丽的脸，看上去是个十六七岁就不幸早亡的大小姐。

“孟婆近日可有出过地府？”

“回大帝，没有。”

“我听说奈何桥基石不稳，今日特来巡视。”

孟婆皱眉，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奈何桥并无异常，不知大帝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冯洺对孟婆的疑问避而不谈，直接道：“还请孟婆带我看看，我才能安心。”

孟婆比他想象的要坦然许多，直接将他领去了奈何桥，从侧面可以清楚看到每一块基石，都很完整而且黑亮黑亮稳当得很。

“大帝请看，奈何桥没有任何异常。”

好不容易串起来的思绪再一次被否决，看来这件事和地府无关。

冯洺正要走，突然看到奈何桥对面一点亮，“那是什么？”

奈何桥从桥的这一头是看不见另一头的，忘川河上终年迷雾弥漫，难以看清河对岸，奈何桥建于忘川之上，也被迷雾遮了个严严实实，那一丝亮光穿透了迷雾，十分可疑。

“我也不知道，这两日，偶尔能看到那边有亮光，那是人间的入口，或许前些时间地府大乱，有人误闯了，活人过不来，过些时候自己就出去了。”

冯洺没有质疑孟婆的话，点点头便离开了，他待的时间够久了，地上还有人在等他。

冯洺走后，孟婆在原地站立许久，目光循着那处亮光，努力想要看清，却始终越不过那层迷雾。

冯洺回去的时候，何庭正在吃泡面。

“好吃吗？”

“一般，水不够热，没泡开。”何庭顺嘴答完了才反应过来是冯洺，“你回来啦。”

冯洺看他的泡面桶都见底了，悻悻道：“有我的份吗？”

何庭收起泡面桶擦擦嘴，“泡面没什么好吃的，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他打开手机，先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只剩五十多了，刚刚去给何聪缴费，才发现银行卡存款见底，幸好手机里还有些钱，满打满算付了住院费。想来是车祸住院的时候花了不少钱，一直没有想到余额的事，现在穷的只能吃泡面了。

他点开美团，开始挑选二十块钱以下的美食，现在省着点用，等何聪醒了，让他先把医药费还了就行。

冯洺看他一个劲划手机，也不下单。这是有选择恐惧症？那就帮一把你吧。

冯洺：“我想吃这个。”

冯洺偏偏选了个标价五十多的，完全买不起啊！

“小龙虾外面的不干净，下次我给你做。”何庭一边劝他，一边快速滑走小龙虾。

虽然何庭手快，但冯洺也注意到了小龙虾的标价，想起他是个穷鬼，平时出门都只坐公交车的，就不为难他给自己买这么贵的食物了。

“吃麻辣香锅怎么样？这个之前没吃过。”

冯洺瞥了一眼，也不便宜，“算了，我不是很饿，不吃也没事。”

冯洺确实不饿，也没必要多花钱去吃一顿饭。但何庭不这么想，他以为冯洺只想吃小龙虾，不愿意吃麻辣香锅。

“我现在买不起小龙虾，你要是实在想吃，可以买15元的尝鲜装。”

冯洺看他那副委屈的模样气得想笑，“我说了不饿。”他这是找了个什么搭子，穷到连饭都吃不起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冯洺抿唇笑笑，“像个…穷鬼。”

何庭：……

何庭想或许他最后真的是穷死的。

冯洺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我不吃饭饿不死，你还是把钱留着自己用吧，你要是不吃饭，是真的会死。”

冯洺话糙理不糙，句句都在关心他，何庭心里感激得很，决定晚上在泡面里给他加个蛋，贵的吃不起，泡面还是吃得起的。

冯洺看着两份泡面，“为什么你没有蛋。”

何庭：“因为我穷，只舍得买一个蛋。”

冯洺：……

穷鬼的真心，还是不能辜负了。

冯洺快速炫完一整碗泡面，连汤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