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两座奈何桥

“现在应该怎么办？”

何聪的魂魄离体，不就意味他已经死了吗？何庭的心脏跳得很快，额头渗出冷汗，无助看向冯洺，“他还有救吗？”

“恐怕救不了了。”

冯洺的话将一切盖棺定论，他猜不到冯洺的身份，只知道他很厉害，如果连他也无法救回何聪，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冯洺见他神情低落，默了默开口道：“但我可以把他的魂魄找回来，至少让他能有来生。”

下课上课的同学们不断路过旁边的街道，他们两人站在一片废墟中格外显眼，但无人在意。蜷在角落里的何聪早没了生机，像被遗弃的玩偶被丢在废墟里。

冯洺不太会安慰人，何聪的尸体大热天的不能让他干躺着，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120吗？B大东门拆掉的早餐店里面有人晕倒了。”

“我们走吧。”冯洺拉起失魂的何庭，拽着他离开。

还没走两步又撞上了来勾魂的黑白无常。

冯洺白了他们一眼，“现在才过来？你们这个效率勾个魂要不少时间吧。”毕竟魂魄不会在原地等他们。

“大帝，黄泉有异样，忘川河上出现了两座奈何桥。”

“什么？”两座奈何桥，简直闻所未闻，“你们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凡人，我回去一趟。”

何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耳边的话也听的不真切，冯洺对着他说了什么，他乖乖点头，看着冯洺从他眼前消失了。

黑白无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哪还有什么魂魄，两无常面面相觑，“大帝怎么让我们照看凡人啊，我们两只鬼能做什么？”

且不说凡人看不见鬼，就算能看见，他们俩不过就是无常，只能和鬼魂打交道，帮凡人做事，他们真的有心无力。

黑白无常接了鬼王的命令，不得不做，只能一步不离地跟着何庭，像两个吸铁石紧贴着磁石，若此时有鬼路过应该会觉得很有喜感。

冯洺回到地府时大家还在讨论这另一座奈何桥的由来，两座奈何桥并排而立，左侧的更窄砖石更漆黑，右侧桥面更宽，砖石早已黯淡。忘川上的雾气将这两架桥的对岸遮的严严实实。

只有奈何桥能立于忘川之上，奈何桥必须以执念难消的魂魄为基石，但并不是所有被执念所困的魂魄都能做基石，只有心甘情愿献出的灵魂才可成为基石，那人能造出一座奈何桥，至少要历经百年去收集那些魂魄。

冯洺真实见到两架奈何桥的时候确实惊讶，他想不明白做这些究竟图什么？

鬼差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孟婆却站在角落里沉默不语。冯洺让孟婆上前回话，问她这座奈何桥什么时候出现的，孟婆摇头，问她之前有没有异常，她也摇摇头。

“孟婆，你要是包庇罪人，会被打入阿鼻地狱。”冯洺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孟婆不为所动，只是摇摇头。

冯洺冷笑，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实实在在一掌下去，孟婆的魂魄瞬间被扯的四分五裂，轻飘飘收回手，孟婆的魂魄又被歪七扭八拼凑起来。

大帝发怒到出手不过短短几秒，旁边看戏的鬼差瞬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到了所有人。

“姐姐！”黑袍女人从鬼差中冲了出来，颤抖着手去拼凑孟婆的残魂。此时的孟婆没了完整的魂魄，没有意识，无法回应，残破的魂魄甚至拼不出她原本的面容。冯洺下手知轻重，不会让她魂飞魄散，留她一丝魂魄苟活。

黑色斗篷遮住了跪倒在地那人的大半张脸，浓重的妖气随着她情绪的崩溃倾泻出来，“姐姐，我来接你了……”

妖气扩散得很快，周围的鬼差全闻到了那股味道，“哪来的妖？”

地府掌管人间一切生死，凡人和妖精在生死之事上并无区别，清算与往生都经地府。

“姐姐，我带你走，这地府渡不了你，我来渡你！”她把孟婆的魂魄收进自己斗篷，缓缓起身。

“你还想走？”冯洺笑着摇摇头，轻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斗篷下的女人抬头，和冯洺对视之后，红眸缩紧，咬牙切齿道：“是你！”

冯洺：“果然是你。”

那时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看出端倪，她已经开始紧张，所以才更加着急找齐那些魂魄，也就没时间再去找别的魂魄，只能设下幻阵取走何聪的魂魄。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在自己店里试探她的人会是鬼王。

“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带走我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的话字字泣泪，似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杀了那么多人，不是我不放过你，是我无法替那些死去的冤魂放过你。孟婆是在这里赎罪的，可是你却让她罪加一等，她将永无来世，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冯洺的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剖开她以爱为名的盔甲。

“这件事本来轮不到我管，但是你拿走了一个你不该拿的魂魄。”

冯洺居高临下带着寒气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几个阎罗在旁边也不敢吱声。

“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冯洺突然转向站成一排的阎罗们。

“对不起，大帝，是我们……我们监管不力……”阎罗们此刻胆子小但胜在认错态度良好。

女人垂着眼，泪痕早已在她脸上风干，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想要的那个魂魄，他用他的命来交换自己的哥哥死，我认识何庭那么久，我心软，失手了，没让他死透……现在，这就是我的报应，我就不该心软！”

冯洺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气，周身快速膨胀的阴气压得整个地府如同一个封闭的棺椁，由巨石打造的狭小的棺椁。是气何聪小人，还是气那个人随意左右何庭的生死？

女人的话完全激怒了他。这似乎遂了她的意，她猛地化作妖兽冲向奈何桥，冯洺双眸被黑气侵占，深不见底，手掌凝起黑气击向女人逃跑的方向。

地府震动，奈何桥轰然倒塌……

“我和姐姐，再也不会分开了。”女人的魂缠住孟婆的魂融入另一旁的奈何桥基石中。

“大帝息怒，这座奈何桥不能再塌了！”阎罗们集体请命，鬼差们也跟着他们齐齐跪地，“大帝息怒！”

冯洺握拳不语，良久，闭眼连续深呼吸后，地府恢复平静。

“孟婆的事，交一份十万字的报告，七日后，我亲自来收。”冯洺又恢复了他那唬人的笑，“补充，凡间的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