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颗还不够吗？

良垣眸光微沉，低下头缓声道：「……好，我知道了。」

「不会。」那医生和蔼道：「要是还有睡眠问题欢迎再回来找我。」

「好，谢谢您。」

良垣起身踏出诊间，穿过看病的人流，踏进刺眼的午后阳光下。

又是这样……

良垣边走着忍不住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和烟盒，可想想又有些烦躁地收了回去，大步走到垃圾桶前，抓着自己的烟盒悬在上面，然而却怎么也松不开手丢下去。

难道要跟周赐借他的吃吗？

不行，跟病人抢药吃太荒唐了。

良垣咬了咬唇，终于松开手、看着自己的烟盒往下摔进一堆垃圾中，然后扭头往街上边走边低声碎念道：「去买香蕉和牛奶、香蕉和牛奶……」

突然，一声穿耳的尖叫狠狠扎进他的耳膜中。

良垣一晕，双手压着耳朵跪倒在地，嗡嗡声在耳道中乱撞胡闯，逼得他头不由得跟着疼了起来。

可旁边那孩子仍旧在尖声哭喊道：「啊──！妈妈！我要那个──！」

「闭嘴！在吵回家不给你饭吃！」只见女人骂道，一边拧着孩子的手一边又探过来关心跪在地上的良垣：「对不起啊，您是不是……？」

可良垣甚么也听不清，摀着耳朵狼狈地甩了甩头，摇摇晃晃的起身，在女人焦急的道歉声中踉跄逃了出去……

晚上，周赐刚熄灯从房间出来，推门就见良垣正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沙发上。

客厅没有半盏灯，他双手抱过曲起的腿，手上拿着一杯打好的香蕉牛奶，杯底靠在青筋隐现却光洁的脚面上，略长的发丝抵着苍白的胳膊微微翘起，盈着从落地窗外撒入的月光。

周赐轻轻关门走上前，良垣擡头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又重新端起香蕉牛奶喝起来。

「睡不着吗？」

周赐记得晚上六点刚回来时，就见到良垣又打了一大锅香蕉牛奶放在冰箱里。

周盈盈其实挺爱喝的，有时候见冰箱里放着老是会跟良垣拜托能不能借他喝几口，然后不知不觉就一杯下肚了。

可每次周赐见到冰箱里的那锅香蕉牛奶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周盈盈还以为他是讨厌喝，还为了这个跟他打趣了不少次。

良垣闻言点了点头，见周赐脸色阴沉便垂下目光不去看他。

周赐咬了下唇，默默坐到餐桌旁，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沉声道：「可这方法你之前不也用过了？不是没用吗？」

良垣轻笑道：「我就想再试一次。」说着，他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窝间：「你早点睡吧，我的生活作息本来就跟你们不一样，现在才十一点，换平常酒吧是正忙的时候呢。」

「……」周赐刚又想说甚么，可见他笑咪咪地看着自己，便起身回房道：「那随你吧。」

房门关上，良垣看着门板苦笑了下，又继续灌起手里的香蕉牛奶。

喝完后洗了杯子，良垣就立刻脱了裤子跑自己房间床上去舒服躺着了，生怕哪一瞬间的睡意会被自己不小心浪费掉。

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直到半夜三点，人都在床上快摊成一团泥了却还是没法睡着。

良垣倒在那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最终轻叹了口气，只好再穿起裤子拿起钥匙和钱包轻手轻脚的踏出门外。

可他刚到玄关坐下要穿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叹息：「还是睡不着吗？」

良垣一顿，只是笑了笑继续穿鞋：「没事，我出去逛逛就好。」

「为甚么不去看一下医生？」周赐踏出房门站到良垣身后：「有睡眠困扰的话他应该会开药给你的，只要持续吃几次应该就会好转了。」

「我还好，撑一下应该就能过去了。」

可周赐一把拉住良垣的手：「你能撑得住吗？不是早上还信誓旦旦的要戒烟吗？你要是这会出去又忍不住买来抽了怎么办？」他说着轻叹一声，拧眉看向良垣的脚道：「鞋脱了，进来。」

「……」良垣没有答话，只是抿着唇低头又把鞋子脱了。

周赐拉着他按到沙发上，自己偷偷摸回房间里翻了一下拿出一整片月份的药，然后又到厨房去到了杯水递到良垣手上，自己低头拨着药边道：「你吃我的。」

「可你也要吃……」

「我的症状已经好很多了，记忆闪回的次数也减少了，房医生开了那些我很多都没有吃就放在那的，他说这就是一般安眠药，只要有失眠症状就可以吃的，你就拿去吧，反正我也吃不着，你也不用再额外出去给他们开药。」周赐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大堆，淡定地呼出一颗药就往良垣嘴边递了过去：「吃……」可那刚药碰上他的唇，周赐的动作却顿了一下，转而拉起那另一只空着的手将药放到掌心上：「吃吧，比较好睡。」

「……谢谢。」可良垣说完，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上那颗孤拎拎的药丸子，见周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都不用吃吗？」

「不用，我现在房间里面还有上个月的没吃完呢。」周赐说着看了下手中的药片，又递到良垣面前：「这片药先给你，你这段时间就看着吃吧。」

「谢谢。」良垣接过后放下手上的水杯又要拨药，可见面前的人没有动作，便有些紧张道：「你不先去睡吗？」

「……」周赐瞥了下他捏着药的手：「一颗还不够吗？」

「每个人身体状况不一样，我吃的剂量比较高。」良垣尴尬地笑道：「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