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习语之是很轻的。

柏相玉没忍住掂了掂，对方的重量几乎能忽略不计，安安静静缩在她臂弯里。

柏大小姐小心翼翼把人放到柔软的床铺上，做完才想起来这间是主卧，并不是之前她随便指的客房。

糟糕的是柏相玉对睡眠要求极高，没睡好会导致第二天蔫蔫的做什么都没精神。

更糟糕的是她认床。

于是在她自己的迁就和懒散的推动下，她和她的对头在一张床上度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先睁开眼的是习语之，医院里规律的生活已经把日子打成了方形的。

她刚睁开眼就望见一张熟悉的无法抹掉的面孔。

柏相玉。

她还算镇定，低头扫到自己衣物完整就更镇定了。

于是柏相玉睁眼起来就只看到平整得不像躺过人的床铺。

“醒了？”习语之波澜不惊开口，似乎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她并不好奇自己怎么从沙发移到床上去，用好看的凤眼瞧着柏相玉：“昨晚做什么去了？”

这人语气随意又平静，并不像是追问，倒像是随口提了一句。

柏相玉揉揉乱蓬蓬的头发，提到昨晚，不由有些没好气：“承你吉言，陆倾确实没死。”

但她昨晚大动干戈换魂却没起到太实质的作用，就算她不过去，陆倾也会在一大早被姜家的人发现并送回来。

这显得忙活了一晚上吃力不讨好的柏大小姐像个沉不住气的草包。

习语之被她一冲，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柏相玉蹙眉，放软了些语气：“她没什么事。大家中午聚餐，你和我一起去吧。”

习语之先嗯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扭头道：“今天中午？”

柏相玉站到全身镜前拿两条长裙比量，“对。”

习语之颇为遗憾：“那我去不了了。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镜子前的人动作一停，随后轻飘飘开口：“随便你。”

她迟疑一下，最终没开口。

这顿饭也算为了庆祝柏相玉做的这桩差事，错综复杂四家人被叫到一起。

柏相玉坐在位子上被轮流敬酒。

她本还想来个酒精过敏大法逃避逃避，但耐不住陆倾嘴巴大，张口闭口我姐千杯不醉，柏相玉咬牙切齿笑着应了。

申素柔绕了一圈没见习语之，便端着高脚杯几步到了柏相玉面前，端起酒杯：“柏小姐，请。”

柏相玉懒懒嗯了一声，微抬头，酒液悉数灌入。

申素柔来自然不能只她一个，她未婚夫姜寂也敬了一杯，对柏相玉来说无关痛痒，他自己倒是咳了个昏天黑地，引起一阵笑声。

申素柔和和气气问：“小语怎么没来？”

柏相玉无故冒火，心中烦躁一浪接一浪，她很想来一句我也不想来，又顾着家里人的面子只面不改色回复：“没什么，她说有事，就没留她。”

陆倾在那边把自己男朋友和姜家另一个小辈都喝趴下了，正笑着叫嚣：“不能喝去我姐那桌——”

柏相玉一阵无话。

刚刚还千杯不醉呢，想来这祖宗也不清醒了。

于是柏相玉一手捞过陆倾，一边和柏父打过招呼得到对方的眼色和才悄然离开。

陆倾被她送到姑姑那儿，柏相玉自己站在路边，迟疑了一阵。

其实没必要那么早走，她酒量确实不错，并没有晕乎乎的感觉。

但她就输不想在那儿待了。

申素柔的底细还没抓明白，改天要抽空和父母说说这件事。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振动，她习惯开的静音。

“喂？”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柏相玉不耐烦想要挂断，才有了声音：“你好，请问是习小姐的家人吗？”

柏相玉心底咯噔一响，“我是她朋友，怎么了？”

对面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过后刚才那个宽厚的男声接着说：“您现在方便到城区公安局来一趟么？”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习语之，飞快嗯了一声后打了个车。

等她风尘仆仆一路火花带闪电到了公安局，进门就见习语之独自站在一边，似乎是感到疲惫于是身子半边靠在墙上。

而沙发上坐着两波人，见有来人忙抬头看过来。

前台走出个年轻的男警察来，想必是刚才打电话那位：“是习小姐的朋友？”

柏相玉颔首，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好。”

她并没自报家门。

沙发上坐的人却蠢蠢欲动开了，嘈杂声不绝于耳，谁也听不清谁。

柏相玉蹙眉，看向年轻警察，对方不好意思笑了笑，低声：“我先和您说一下，这件事和习小姐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是有人醉酒闹事打了几个学生，习小姐这算是乐于助人了，但对面家里背景很硬，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背景？

柏相玉扫过去，没一个熟脸的。

既然没熟脸的，那就不算有背景。

整个a市哪还有人比她柏相玉背景大。

她上前两步，高跟靴磨在地面上声音尤为清脆，沙发上的人安静些许。

柏相玉容貌昳丽，张扬漂亮，实在引人注目。

她开口：“所以诸位是想怎么着？”

沙发上的人五颜六色的头发看得她心烦，醉醺醺的气味也实在不好闻，其中一个眉目不善的女人晃晃悠悠站起来：“又来一个？哼。来几个也不管用。”

柏相玉尤其不爱听废话，望向警察。

那年轻警察大抵也不愿意跟那伙人打交道，解释说：“这件事是他们挑事在先，但习小姐动手狠，几个人身上都受了伤，现在要求赔偿。”

柏相玉又扭头去看和习语之站的不远的几个人。

身上穿着市重点高中的校服，是三个女孩儿四个男孩，几个男孩脸上都挂了彩，都是委委屈屈的模样。

柏相玉大概明白事情怎么回事了，扭头一笑，“赔偿多少？”

几个人大抵也是没想到这人看起来不好招惹，却是这么好说话，最先开口那嚣张女人唾了一口：“五十万。”

柏相玉眯眯眼：“不太行。七十万吧。”

对方一阵哄笑声。

“什么怂货，还自己涨价呢……”

“还以为来了个什么能人，也就是个无脑贱人……”

习语之上前一步，被她拦了拦。

柏相玉故作惊讶：“既然不算什么，那那些学生一人十万，记得打到人家卡上。”

这会儿对面才反应过来，那红发女人直接大骂：“让你爹出钱？傻逼吧你？两个小贱人，你妈……”

她那句脏活还没说完，脸上先火辣辣挨了一巴掌。

柏相玉下手不比习语之，她的散打学的相当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