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直到层层医生、教授、专家跟围观珍稀动物一样包围过来时，余漠终于有了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

显然，恢复的比梦中梦里慢的多。

他安慰的想，总比待在虚无里强不是？

不过怎么想是一回事，余漠在漫长的被称为医学奇迹的检测过程中漫无边际的思考。

那家伙之后就不会再有了吧。也许很久之后我会怀疑它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他不着边际的想。

这场检测最终在检查眼部时遭到病人拒绝而停止。

查出芯片来怎么解释？美瞳？

余漠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走出医院时，不真实感才被打破。

原来活着是这样的，还会感觉到冷热，而不是虚无。

余漠像是天生缺乏喜悦这个情绪似的，很快平静下来，按照说好的去清点母亲留给他的遗产。

他倒是清楚母亲的死因，毕竟爆炸当天他们是一起出门的，本来是庆祝她离婚，谁知道一个死一个植物人。

余漠虽然懒散又有一副傲慢的脾性，但还算守信。

守信的余少爷本来打算拿着遗产混日子，然后他翻到了因意外爆炸死亡的女士的遗书。

余漠面无表情，眉毛一挑。

她是料到自己会死提前留了遗书？

相当的料事如神。

内容独树一帜又熟悉的不得了。

“亲爱的儿子，我想我应该很快要死掉了。”

“不过再次感谢可爱的丁娇大宝贝让我还能写完这封遗书！”

“不要去找你那个蠢才缺心眼铁公鸡爸爸寻仇啦，这次真跟他没关系哒。”

余漠似乎看到一个眯着眼甜笑的妇人咬着笔在思考。

“我的宝贝这么聪明，这么可爱，想到很快就再也见不到，还有点小伤感呢。”

“梦使我们别离，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哒！”

“ps：你要是也英年早逝，我可不会见你哟！”

“晚安，宝贝儿。”

字数不多，也不正式，落款是你的甜心妈妈，后面特地拿红色碳素笔补了个小爱心。

·

“让我带小孩儿？你疯了吧。我不都让他去看遗书了吗？”

这是个轻快的、尾音上扬的男声，很好听，不难听出话里的一点不可思议和笑意。

这人染着一头银发，桃花眼上挑，碎发参差，有种凌乱美。

这个凌乱的人的对面，坐着个满面愁容就差把我需要帮助写在脸上的女人。

丁娇当首领当了近三年，头一回愁成这样。

她的脸算不上多好看，主要是靠一身沉静气势撑起来的，现在气势减弱，脸就没那么耐看了。

丁娇边敲击键盘管理文件，边陈述：“那位余小少爷就是三年前爆炸的受害人，医院躺了几年。”

她恨铁不成钢：“昨天检测到他脑电图有动静，应该快醒了。你觉得随地抓个就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入了梦看个遗书就能破魇？”

被她叫做sunny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嘁，人身攻击了啊你！我还以为你跟他妈有一腿呢。行吧，不过让我带小孩，带的更傻了可不能怪我。”

丁娇简直要磕头戴恩了：“行，那你行行好，干脆去帮他把魇破了算了。”

sunny乐了：“得寸进尺啊。”

丁娇敲键盘的手指停了停，叹了口气：“适当帮一下就行，真要自己走不出来，你帮他也是白费精力了。”

余漠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最后凝聚在“梦境使我们别离”这句颇有文艺范的词上，这和他妈一点也不符合。

丁娇又是谁？既然是留给他的遗书，似乎留下别人的名字和感谢有些违和。

“喂。”

“喂，余漠？你醒了怎么不跟我说声？你在哪儿？爸爸去接你…”

“不了，我忙。”余漠垂下眼。

对面沉默片刻后，男人叹息说：“你妈妈的事爸爸也不好受，但真的不是爸爸干的…”

“我知道，你还有事么？”

对面似乎没料到这人能稳成这样，有些不知所措一样：“你还是跟爸爸住吧？”

“不了，我挂了。”余漠平静挂断电话。

他不怎么想跟酗酒家暴妻子儿子的人生活在一起。

对面被挂断电话，战战兢兢的人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抖得和筛子似的捏着手机，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我已经打了，他不肯…”

他诚惶诚恐看着对面的银发青年。

银发青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谁管你，我只是问问，是谁给他下的魇？”

余父茫然一下，似乎超出了他的认知。

sunny遗憾的点头：“哦，空壳啊，那问你真的没用了。我去见见他好了。”

余父被酒精感染的视线模糊，看的不是很清楚。

sunny左拐右拐没两下在余漠家门口堵到了人。

“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

余漠上下扫了他两眼，“啪”的关上了门。

sunny：“……”

他上下扇了扇飞扑的灰尘。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这样？

sunny扫视了一眼别墅，觉得有钱真好，长这么大真不容易，然后好脾气的又敲了敲门。

这次里面的少年没有很快开门，正当sunny耐心告罄要踹门时，门开了。

“听我说，我是来…”

“咚！”

余漠擦了擦手，指着地上几沓钞票：“家里现金就这么多，要钱给你，别磨叽了行吧？”

sunny哑然：“等会儿…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打劫的？你不留老婆本啊？”

余漠怜悯的看着他：“头发真好看，你在网吧上班？”

sunny：……

行吧，拐弯抹角内涵他非主流呢。

“我不需要了，卡也在里面，密码六个0，别挡我道。”

银发非主流颇有微词：“你的智商显示你不止想说这些啊，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余漠想了想，还真有：“你是真想杀了我？”

非主流无话可说。

他对面的少年眸中一闪：“你是丁娇的人？”

终于到点上了，sunny真是想高歌一曲以示鼓励：“当然。你不想知道当年的爆炸案…”

“爆炸跟我妈和丁娇都有关系，幕后是谁？”

sunny状作无奈，答非所问：“丁娇让我帮你破魇，但你似乎没有被魇住啊…脑子转这么快，太打扰我台词发挥了吧。”

余漠猜测他说的梦魇可能是指这个梦，也可能是刚才的梦中梦。

“所以，小倒霉蛋，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是在做梦？”

“我妈的遗书，里面提到丁娇的时候，用的是‘让我还能写完这封遗书’，我猜可能是她最开始没有写完，在这个梦里能给我看完整的了。”

“所以我被耍了，来来往往还是个梦。”

“你就是一直在我潜意识里比比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