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unny吐舌：“会不会说话？我那是帮你指点迷津。你这不叫来来往往还是个梦。那些背景虚无、一眼看出是空壳的，就和你还是健康人的时候做的梦一样。”

他说的通俗：“现在这个，是因为你的意识不能完全和身体融合，被拉入了梦魇中。只有真正清醒，才能恢复从前了。”

余漠抬起眼皮：“怎么清醒？我觉得我现在很清醒了。”

sunny老实说：“我不知道啊，之前碰见入魇的，基本都是一心一意跟着剧情走啊，只要主体意识清醒就可以。谁知道你拒绝你爸接你回去，现在无所事事，我咋知道咋出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余漠能在魇中保持意识，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余漠成了植物人意识也高度活跃一样。

余漠深吸口气：“丁娇让你帮我，是因为对不起我妈？爆炸有她一份。”

他语气很笃定，也确实猜到了七八，sunny很少见聪明成这样的少年：“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个了，当务之急，你得先醒过来，不然什么都是扯淡。”

他一本正经：“你确定在这个梦里没有别的破绽了？一般都会有很多和现实不一样的漏洞的。”

余漠面无表情：“我想到了。”

他回屋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机，对着最近通话摁了摁。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

“余漠，你想通了？我去接你吧？”男人声音半醉，很明显是喝了酒的。

余漠理性判断：“你喝酒了。”

对面却很快否认：“没有啊，你十八那天我发过誓，打了你妈之后我再也没喝过。”

“编。”

余漠撇向sunny，芯片因为分析而不断闪烁，各种数据哗啦哗啦流水般变换，始终无法停在一个定值上。

“我十八之后，你跟我妈就再也没在法庭之外见过了，之后就是我们出事，你怎么打的她？”

余漠平静的下了定义：“做梦打的吧，然后现在，用空壳来恶心我了。”

对面瞬间被消音一样哑然。

芯片的一半给出了对余父的分析，空壳无灵魂。

另一半还在跟sunny的身份做斗争。

sunny若有所思，看着周边缓缓碎裂的背景，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随后朝余漠竖了个拇指。

“记性不错啊，挺厉害。”sunny夸赞说，“有我当年一半了。”

余漠冷笑：“头发真好看。”

sunny秉持着不和倒霉蛋斗嘴的良好品德，正色说：“我也没帮到什么…真是惭愧，白拿了丁娇的奖金我心虚，那就替她传达一下好了。”

“如果你没地方去了，或者想要帮你妈、帮你这无辜的三年植物人生活报仇的话，那就去城郊的花溪景园找我吧。”

sunny开始自下而上消散，不忘开个玩笑：“别担心，车费我报销。”

余漠心说，谁差那点车费。

而在视线停留到sunny身上的最后一刻，芯片的运算终于结束。

银发青年的肖像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芯片资料库搜查的结果。

姓名：周皖/sunny

年龄：23

职业：暂无/勇者

危险系数：SSS+

红色字体特别显眼：建议远离！！！

余漠再次重复了被医生围观到亲爸打电话的流程，等他简单换了身衣服，整理好遗产后，重新看了一次遗书。

和入魇时所看到的，就是除了开头对余漠的称呼之外，只剩一排凌乱的、简明的笔迹。

所以这是现实的他妈留下的那封不完整的遗书。

他眯着眼去认字，在看到草字头时恍然。

“花溪景园，找丁娇，报我名。”

“晚安，小可爱。”

余漠合上纸页，似乎能看到甜笑着的妇人招手后远去。

他挥了挥手。

这本是个相当明媚的天气，但被漆黑又高大的墙围着，整个花溪景园一百米上空被罩了一层透明膜，围得严严实实。

阳光被挡在外面，给整个小区带来一股灰蒙蒙的压抑。

余漠压了压帽檐，尽力把眼睛挡了些，食指在透明膜上一点，原本看着柔弱的透明膜却给了一股不小的阻力。

透明膜在流体和固体之间徘徊，颇有波光粼粼的意思。

过了很久都没有答复，直到余漠开始怀疑他那风流倜傥的母亲是不是记错托孤对象时，透明膜缓缓撤开，留出一个一人高的洞。

不等余漠走入，大洞边又剖开一个小洞。

从洞里传出一个轻快的男声：“ding刚刚在和客人谈话，刚结束。进二号楼一层，ding在等你。”

透明膜在余漠两步迈进后，瞬间在他视野里成了一片纯白，倒映出了他修长的身躯，和扎成低马尾披至肩后的长发。

还真是买了整个小区做基地？余漠环视一圈，几步走进。

这是个被改装的像报告厅的会议室。

“咳…是余漠吧？坐吧坐吧。”刚才还耷拉着脑袋的女人一见他，立刻挺直了腰板。

余漠暗想，这应该就是丁娇了。

葛优瘫的银发青年――被芯片评级SSS+的周皖，起身拉了个他旁边椅子，示意余漠坐下。

余少爷轻微颔首后坐下。

丁娇自他进门起眼神就落在他的眼睛上，那是一双淡漠无神的凤眼。

似乎存在没了意义一般，装不下什么了。

丁娇失神。

这双眼和他母亲过于相像…

“爆炸和梦有关？”

不等丁娇客套寒暄，余漠步入正题。

“有，因为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那是他们利用入梦造成的爆炸，最初目标就是你和你妈。”银发青年早有预料般回复，顺带托腮。

他说：“本来你醒了的话，靠着你家资产你也能活。但是吧，我建议你最好呆在我们这儿。你这次入魇，完全是人为。很明显，有人坐不住，想斩草除根。”

丁娇瞪了他一眼，温声对故友的儿子说：“你可以不用参与入梦的事，我们会保护你，留在这里，安心住一段时间，等我们处理完那些人，你就能回归正常生活。”

意思是指他可以做个摆设等他们给妈妈报仇，然后回去拿遗产享乐。

余漠没吭。

sunny周指尖一点一点的敲着桌子，他桃花眼轻眯。

这暴躁孩子想必不会甘心…

“我想亲自动手，能教我么？”

银发青年指尖快速点了两下，这是询问丁娇意见的意思。

丁娇深吸口气：“很危险…你或许不清楚，大多数意外，都可能是因为入梦…”

“能教我么？”

深沉的眼睛映入眼帘。

“最后麻烦你一次，他想的话，教我儿子入梦吧。”

妇人声音灌了糖似的甜腻。

丁娇许久定了心：“刚才有个客人，这单派给周皖，就是他――”

她指了指银发青年，“你跟着他一起进，熟悉熟悉，出来之后我再分配你的导师。报仇的事先别急，不要打草惊蛇。”

笑眯眯的妇人化作虚影，丁娇闭了闭眼：“要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