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003：门

“发现什么了吗？”跟在后面的安东尼出声问道。

“脚印。”查理简洁地给予回应。事实上，那是一串忽深忽浅的猫的脚印，脚印的周边还带着细微的血迹。因为没有在周边发现小孩的脚印的关系，查理无法断定这就是卢卡的痕迹。

“你看这边——”

在查理思索期间，突然听见一旁传来安东尼的惊呼声，对方似乎在通往东边浮桥方向的小径入口处发现了什么，他赶忙上前，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只雪貂幼崽。

“不知道它的窝在哪，放任它在这里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安东尼边说着边蹲下身子将小家伙捧在了手心，小心且怜爱地观摩着它，“可怜的小家伙！”

这时，查理发现，头顶上方，原本挂在枝丫上的一大堆积雪忽然直接往安东尼砸来，安东尼的注意力依旧在雪貂幼崽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正在临近。

[只是一堆积雪，就算真的被砸中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不行，这也许并非是普通的积雪！安东尼有可能因此殒命！]

心中的混沌感瞬间将查理的意识吞噬，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坠落至半空的积雪已经不见踪影，底下的安东尼仍旧在爱抚着雪貂幼崽。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所幸，没有坏事发生！]

“你觉得，我将它带回去怎么样？”安东尼仰着脸，向查理征求意见。

“你觉得，我将它带回去怎么样？”安东尼仰着脸，向查理征求意见。

“与我无关！”小动物固然可怜，但，这终究不是查理所在乎的东西，他现在的心里甚至有些生气，因为他一开始以为对方发现的会是脚印什么的，结果却是毫无相干的小动物。

他留下所谓的“意见”后，便回转身打算继续去追寻刚才发现的痕迹，结果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便再次传来了安东尼的惊呼声。这一次，查理没有急着回头，只是语气之中多少有些不胜其烦：“别再和我说与雨果和卢卡无关的东西！”

“不是的，”安东尼赶紧解释道，“这也许就是雨果留下的足迹！”

“在哪？”听安东尼这么一说，查理赶紧回过身来，发现抱着雪貂幼崽的安东尼站在距离刚才发现雪貂数米远的小径深处，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他最终在路面上发现了一串猫和小孩的脚印。

因为一夜雪的关系，雨果和卢卡一前一后的痕迹一开始都被覆盖了，现在看来，唯有树木茂密的林中小径还可以窥见痕迹。查理看着地面上的足迹陷入沉思之中。

[为什么卢卡不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走？它……这是要去哪？]

“看来，他们往浮桥那边走去了，如果通过浮桥的话，那就是跑到明烛乡去了。”安东尼看着地上的脚印猜测道，“他该不会又跑去那里了吧！”

查理知道安东尼话中的意思，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也会和对方有一样的想法，猜想此时此刻的雨果肯定又跑去隔壁镇童书作家班杰明的家！然而，现在他无法就此下定论，因为目前的情况和平时不同。而且，他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往特定的方向走去。

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追寻眼前的这条轨迹，因为未知的危险就潜伏在前方，然而眼下的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追寻当时下的轨迹，去找寻雨果和卢卡。他沿着足迹往远处的浮桥方向走去。

安东尼将雪貂幼崽放进宽敞的口袋后，也随之跟了上去。

不多时，查理便跟着脚印来到了浮桥的前段，此时，安东尼已经率先走到了他的前面。

桥的下方流过潺潺的水流，在月色的映照之下，一半的河面已经结冰，另一半的河面则散发出粼粼波光。于完满的月色之中，浮桥的对面，不受一夜雪影响的成片的芦苇恣意摇摆着，发出犹如海浪一般地能够吞噬所有忧愁的沙沙声，越过芦苇荡稍微再往前眺望一点，依稀能够看见屋舍的点点火光，隐约间甚至能够听到欢声笑语从中传来，抬头则是漫天繁星坠于夜空之中。

无暇继续观赏眼前的绮丽景色，查理将注意力全都放回到雨果和卢卡的脚印上。他本想赶紧跟上，然而身体却忽然不听使唤，任他再怎么想要往前迈进一步都做不到！

先行走了几步的安东尼终于注意到了查理的异常，他回到查理的身边，疑惑且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不继续去找吗？”

查理此时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感觉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他甚至听不清安东尼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他只听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两股力量在相互抗衡，一个声音让他继续前行，另一个声音则让他回转身，别再向前，哪怕一步都不可以！

“……查理！查理！”

直至自己冰凉的脸颊传来安东尼掌心那份异于常人的温热时，查理这才终于听见了真实的声音，他不自觉地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了对方的手背上。那份异于常人的温热，仍旧在温暖着他的双颊，如今，甚至温暖了他原本冰冷的手。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这份温热本该属于自己！惊觉自己这份惊人的想法时，他猛地松开了手，快步往前走，像是想要快点跟上雨果留下的痕迹，又更像是想要甩掉刚才的惊人念头。

当查理走上浮桥，来到浮桥的尽头的时候，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明烛乡不受一夜雪影响的关系，眼前的两条岔路，其中任何一条都有可能是雨果和卢卡会走的方向。

[如果非要选择一条的话，到底哪一条的的可能性更高呢？]

思索间，天空戏剧般地飘下了毛毛细雨，当细小的雨滴坠入尘土之间时，便让原本隐匿于其中的痕迹显露了出来。

“往左！”看着那条往左的足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可辨时，查理那颗原本被阴霾遮蔽的心豁然间晴朗如空，他慌忙跟上显露的痕迹，一头钻进了芦苇小径之中。

“查理等等我！”

查理和安东尼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各种小径和岔路之中穿行，最后，在走出林间小道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雨果的足迹最终走向了明烛乡的东部。

“看来，果然又跑去那里了。”气喘吁吁的安东尼看向班杰明房屋的所在方向，莫名松了口气。说起来，他一开始之所以会如此猜测，是因为他深知雨果崇拜班杰明，甚至曾不止一次偷偷跑去班杰明的家里。

事实上，大家都知道，班杰明自十年前发表了《童话谷》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即便如此，雨果仍旧坚信班杰明会再度出现，会给《童话谷》带来一个完美的结局。

查理没有开口回应。事实上，他更希望雨果出现在别的地方，而不是班杰明家！特别是当他回想起来刚才在浮桥边，脑海之中相互抗衡的两股力量时，就越发深刻地意识到，眼下自己所有的行为结果都是被刻意引导的！更可悲的是，无论自己怎么选择，最后的结果都只会偏向其中一方。

几分钟后，街角的尽头处，查理一眼就认出了雨果的身影。小家伙站在班杰明家前院的门口处，朝着里面张望，因为没有瞧见卢卡的身影，查理猜测卢卡极有可能跑进了屋内。

“雨果！”查理出声喊道。

雨果回转身看向查理和安东尼，他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找到自己，因此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只是有些不安地说道：“卢卡跳进了那扇窗户，跑进了屋子，我喊了它很久，它就是不愿意出来！”

“没事的！”查理快步靠近雨果，而后紧紧地将对方抱在了怀里，切实的触感让他一路上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少，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出声安抚道，“不用担心，卢卡不会有事的。”

“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进去替你们把卢卡抓出来。”安东尼边说着边撸起袖子就准备翻越栏杆进去。查理见状，赶忙出声制止道：“虽然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了，但是擅自闯进去并不妥当。”

“你也说了，这是一座空宅，虽说班杰明先生家的那个女管家偶尔会过来打扫一下，但是这里终究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所以悄悄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罢，安东尼不等查理反驳便利索地跨过栏杆，进入院中，之后边轻声唤着卢卡的名字边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去，生怕惊扰了本就受了惊吓的卢卡。

不一会儿，查理注意到安东尼推开了正门右侧的窗户，随后翻身进了屋内。见此，查理的内心越发不安了起来，一是担心向来粗鲁的对方会一不小心损毁了班杰明先生家的东西，二则更加担心对方本身出现任何意外。思及此，查理对雨果说道：“雨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

“我也要进去。”结果查理话还没说完，雨果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强烈表示不想被留下，“我不想继续一个人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