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014：风谷

014：风谷

查理叹息一声，决定关上窗，结果就在他即将关上窗户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雨果呼唤自己的声音，虽然声音细如呓语，不过他很确定那就是雨果的声音无疑。

查理当即重新推开了窗，四下望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呓语声仍旧不断从夜色之中传来，忽高忽低。

查理转身跑出房间，随之“咯噔咯噔”地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梯，最后在白熊先生一脸诧异的目光中冲出了酒馆，混进了喧嚣的人群之中。

查理听见雨果的声音从街道的尽头传来，便忙不迭地追到了街道的尽头，结果又发现对方的声音从城外传来，所幸圣罗国即便是夜晚也没有关闭城门，他便在人群的掩护之下，顺利地出了城，踏过护城河后，他一直追随着声音的来源处往右走。

雨果的呼唤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清晰可辨，也正因如此，查理的心中才能始终充满力量，不停歇地继续往前。

天蒙蒙亮的时候，查理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谷的入口——一条蜿蜒而上最终没入丛林的石阶，雨果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这里就是风谷吧！”查理猜想着，“那么，雨果应该就在里面了！”想到这里，查理便准备踏上石阶，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路易斯的声音——

“查理！”

“……路易斯！”查理显然没有预料到路易斯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无吃惊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的伤好了？”虽然查理知道对方不会有事，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小猫告诉我，你应该跑来这边了。于是，我就过来了。”路易斯走至查理的跟前，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已经送我到圣多明戈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查理说。

“你忘了来圣多明戈之前说过什么了吗？”路易斯目不斜视地看着查理，查理反应过来，误以为对方担心自己赖账，于是解释道：“我说过的话，自然不会忘记。只是，眼下我要去做的事情，并不违背我当初的承诺。”

“确实，你并没有违背你的承诺！”路易斯轻点头，旋即强调道，“我也没有忘记当初的仪式。”

“……？”查理显然不太理解路易斯这句话中的意思！

[难道仪式还有别的什么约束力吗？]

正当查理困惑之际，路易斯开口说道：“风谷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你非得进去的话，那就躲在我的身后。”

路易斯边说着边试图开启直接进入风谷的传送阵，此时的查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更为重要的是，路易斯发现风谷在排斥自己开启直接进入的传送阵，他环视四周，当察觉到“域”的存在时，这才明白过来原因。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查理实在想不明白路易斯有什么理由非得为了自己额外去冒险。路易斯解答查理的困惑。也在这时，查理注意到路易斯在认真观察四周，于是开口问道：“是有什么情况吗？”

“有‘域’的存在。”路易斯一副胸有成竹的平静模样。

“域？”查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自然不懂具体指的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只有施加了域的人，才能在相应的域的范围内施展力量。”路易斯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风谷之中存在一个强大的域！”为了努力理解路易斯说的这些话后，查理下意识地也跟着环视四周，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他的猜想，“而这个域多半是埃尔默施加的，也就是说，在这整个风谷之中，除了埃尔默，其他人都无法施展自己的力量？”

“是的。”路易斯点头，而后看着查理，认真地问道：“现在，即便知道这些，你也仍旧要闯进去吗？”

“……！”查理没有回答，不过路易斯显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因此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了。”

虽说此间被施加了域，不过，这并不等于路易斯无法破解，也正因如此，他也才会决定顺从查理的内心想法，继续前行。

等查理反应过来想要阻止路易斯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先行踏上了石阶，也在这时，他赫然发现，原本寻常的竹林，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骇人的风声。

查理猛地抬头看去，发现缥缈的云雾从林中涌出，黑色的幽灵来回穿梭于石阶小径两旁的竹林，而在林中的幽暗深处，则时不时地亮起一双双骇人的血红之眼，它们无不警告着你，再往前一步，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仅如此，查理还发现，原本寻常的天空，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金色的守护罩，守护罩笼罩了整个风谷。看着眼前的一切，查理猜想这应该就是域的范围了。在守护罩之中还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巫术符文，符文似是有生命一般，在守护罩中看似无序却有序地四处飞翔。

查理对这些符文一窍不通，路易斯则正好相反，为了破解域，他需得进入域，进入域以后，激发域的守护罩，就能看见施加者施加的符文。

查理知道路易斯在观察符文，因此没有出声去干扰对方，也没有踏上石阶，只是安安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不多时，路易斯似乎是找到了破解的办法，只见他波澜不惊地从石阶上退了出来，也就是从域之中退了出来，紧接着施法砍断一棵竹子，旋即再施法干净利落地将其削成长矛状，然后，他继续施法让长矛状的竹子锁定空中的某个目标。

原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竹子，在路易斯逐渐施加的术法的加持之下，浑身泛出了海蓝色的微光，最后，宛如利箭般的竹子，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刺破了守护罩，朝着目标奇袭而去。

疑似“E”的符文，在被利箭刺中的那一刻显露出了痕迹，紧接着宛如一只受伤的飞鸟从空中缓缓坠下，守护罩在这一刻逐渐分崩离析。

域，消失的那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洪水，它们从林中汇聚到小径，最后宛如万马奔腾一般，携风卷叶地朝着站在入口处的查理和路易斯奔袭而来。

面对如此这般声势浩大的攻势，路易斯全程波澜不惊，查理则因为对方这份临危不惧的魄力而镇定了许多。

在眼看着洪水即将吞噬自己的前一秒，路易斯胸有成竹地施法，让原本镶嵌在泥土之中的青石板纷纷悬浮了起来，而后，他拉起身后的查理就跳到了第一块石板上，如履平地般继续往林中深处走去，任由底下的滚滚洪水发出不甘的咆哮声远去。

查理跟着路易斯还没往前走出去没多远，便又发现路易斯直接在前方开启了一个传送阵，紧接着，路易斯拉着查理径直踏入其中。

眨眼间，查理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宛如仙境的地方，看着眼前满地的繁花和活泼灵动的生灵，他一度怀疑路易斯是不是擅自将自己带到了别的地方。就在这时，查理的身后传来了雨果饱含怒火的呼唤声：“查理·诺顿！”

查理慌忙回转身看去，赫然看见不远处的雨果正坐在石桌前，他还发现，坐在雨果旁边的黑袍老者似乎就是埃尔默。

在石桌后面的不远处则是成片硕果累累的密林，说不出名字的白色的鸟排着队，衔着各色浆果从林中穿梭而至，最终，它们依次将水果丢进两人之间的篮子，然后飞走。

最后，查理的视线不由得停留在了石桌上的水晶球上，他隐约从中瞧见了风谷入口处的画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还不清楚状况，查理并没有擅自靠近雨果，而是选择和路易斯一样停留在了原地。

“查理你本来直接进来就可以的！”雨果的表情显得很是愤怒，指责道，“但是你却带人破坏了域！”

“不这样做的话，我们怎么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来救你？”雨果的无端指责让查理感到不满。当然了，他更加不满的，是雨果所表现出来的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和他所熟悉的那个可爱懂事的雨果完全不同！

“救我？”雨果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救我了？”

“你……”被雨果这么一说，查理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如果你觉得我的呼唤声是在向你求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雨果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呼唤你，是希望你听到后，能够来到我身边。结果，你却带人破坏了域！”说到这，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你知不知道，施加域需要耗费多大的力量？你知不知道，为了守护风谷的这一片安宁，大巫师付出了多少？”

“……？！”查理愕然。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雨果会和埃尔默产生共情！

“小家伙！”这时，沉默不语的埃尔默抬手示意雨果控制情绪。

雨果见此，只好先收敛情绪，坐了回去。

[一定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才导致的雨果性情大变。]查理只能如此自我开解。他努力清空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后，决定先不管这些，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带走雨果。于是，他对雨果说道：“雨果，跟我离开这里！”

“别在那里自说自话，我喜欢这里，我想一直生活在这里，而不是跟一个懦夫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永远看不到光明！”雨果站起身，表现出一副对查理早已忍无可忍的模样。

“……懦夫？”查理怎么也没有预料到最爱的人会如此指责自己，因而呆怔在了原地。这时，怒火攻心的雨果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怎么，你觉得一直以来你隐藏得很好，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发觉吗？哼——”

“够了！！！”

雨果接连不断的指责和谩骂让查理的理智逐渐崩溃。纵使路易斯不断地在一旁呼唤他的名字，试图稳住他的心绪也无济于事。查理只觉得体内有一股仿佛来自于远古蛮荒的可怕力量在蚕食自己，这股力量不断地蛊惑他，告诉他，如果不想被吞噬的话，那就尽情地将其释放——

“唯有释放才能得到解脱！”

查理仅剩不多的理智在告诉自己，不能屈服于这股力量，也在这个时候，他想起来以前达芙妮告诫自己的话——

“要时刻保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你才能够从人们恐惧的眼神之中窥见真相，才能够从人们恶毒的言语中寻出真谛！”

“对，我要冷静下来才行，我必须冷静才行，这不是雨果的本意，我必须——”查理一边忍受着力量蚕食身心所带来的钻心剜骨的疼痛，一边不断地的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你看，你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整天畏畏缩缩如一只过街老鼠！丑陋的过街老鼠！”雨果冷嘲热讽道，“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走母亲的雪魂珠和老巫婆交易的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自杀来解决这一切的问题吗？你这个懦夫！胆小鬼！居然还敢说为了我！你要是真心想为了我，那就——”

“够了！我说够了！！！统统都给我闭嘴——”终于，查理的理智还是在雨果的不懈挑战之下，迎来了彻彻底底的崩溃，在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彻底将自己蚕食。

等查理再度恢复神志的时候，赫然发现眼前所见之物均已被寒冰冻结，就连天上的飞鸟也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