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梦魇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而太极之上是无极，无极既是无穷尽，无边际。东欧阳、西上官、南慕容、北百里，以欧阳世家为首，以无极为名，组成无极道盟，是当今最大的仙盟。其势力遍布东南西北每个城镇，大到繁华城镇，小到市井小巷。

然而两百年前还没有无极道盟，有的只是个四个不温不火的江湖复姓门派。当时妖界频繁内乱，没少殃及百姓，后幽谷大当家墨玄夜插手其中，平定妖界，成了妖界第一。紧接着千机城唐门勾结魔族，毁坏神树梧桐放出魔界煞气，整个千机城被煞气侵染，生灵涂炭。这时欧阳家主欧阳宇率领上官、慕容、百里三家一起联合绞杀唐门。后妖僧冥王带着佛家法宝六道轮回镇压煞气和魔族，占地为王成了新的魔尊，从此世上在再无魔界和唐门。

唐门在一夜之间被尽数剿灭，四家复姓门派一战成名，成立了无极道盟。欧阳家主欧阳宇设宴举城同庆，大庆三天三夜，就在第三夜大庆快要结束时，欧阳齐，也就是欧阳宇的弟弟，从外面抱回一个男婴说是他与万花阁红烟姑娘的私生子。

七年过去，这私生子也日见长大，小脸精致白皙，右眼下长着一颗泪痣，生的十分水灵，可脑子却不怎么好使，成天对着院里的梧桐树说话，还给树取了个名字叫白桐。

又过两年，欧阳宇请来狐匠仙共同炼制法宝，此法宝用梧桐树为引，三昧天火为媒，可纳天地灵气，乃是绝世法宝。

法宝练成之时，这私生子忽然狂性大发，杀死欧阳宇，打伤数名欧阳家弟子，带着法宝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他再次出现时已是千面妖道，仗着有幽谷撑腰，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这便是修仙界关于千面妖道的传闻。

走过不断变化的场景，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唐晗枫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些传闻他从来都是置若罔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鱼，他们也并非他又焉知他所经历的经历。

画面渐渐模糊化为一片黑暗，脚下出现一条走廊，直直向前延生，檐下的灯笼接连亮起，走廊的尽头一个小孩拉着旁边男子洁白的衣袖哭着嚷着：“小白，小白，给我取个名字吧，就一个。”

“罢了，你什么时候能突破命中之劫，我就替你取名……”

唐晗枫低声自语：“小白，其实我想要的不是你取的名字而是你的认可。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

后面的对话唐晗枫已经听不真切，他愣愣的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他总是一席白衣，一头白发不到迫不得已的正式场合从不束起，不是披散着就是拿根绳子随意一系。

唐晗枫缓缓转身，走出一步，黑夜忽然变成了白昼，他正站在幽谷最高的山崖上。

墨玄颜站在崖边，白发未冠未系随风飘动，他道：“你用这法宝也有些年头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唐晗枫顺着墨玄颜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年嘴中叼着一根狗尾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都还没有名字，它倒是先有了。”黑衣少年摸着下巴想了想“书上说善恶一念间，小白你看它一边长得像仙人一边长得像鬼魅，一念这个名字挺合适它得。”

墨玄颜问：“那你想做那一边呢？”

黑衣少年答道：“人肯定都想当好人，修仙者当然是想成仙人。”

墨玄颜转身俯视山下的幽谷缓缓道：“沐浴着阳光身后便会有影子，有光就有暗，同样的有善就有恶，他们本是一体互不可缺，光即是暗，暗也是光，善即是恶，恶也是善。若凡事都执着与其中，便会被困其中……”

“你只需做自己想做之事，回首时不后悔即可。”唐晗枫默默跟墨玄颜一起说出后面的话。

其实那个时候，墨玄颜前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明白，一句也没记住，唯独这一句他听得明白记得清楚，也做到了。

画面又开始模糊，脚下出现一阶阶石梯，那是上灵虚山的路。

黑衣少年手里拎着两坛小酒独自往山上走去。

想起之后发生的事唐晗枫不禁失笑。他和岚修好似是天注定的孽缘，打从一开始就不对付，真是应了那句俗语：不是冤家不聚头。

唐晗枫身形一闪穿过结界，来时的绿意已褪去，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烟雾缭绕，除了脚下踩着的旷地，放眼望去全是碧蓝的苍穹，仿佛身在一个漂浮的孤岛之上，伸手便可触碰白云。他记得这里叫酌云岭，是上灵虚的必经之地，也是灵虚考核弟子的地方。

仇凡旋朗声道：“考核即将开始，请有意参加的人到这边登记，领取试炼石即可进入本次考核之地，先到终点的十人可进入灵虚接受下一轮考核，其余人将直接被试炼石传送回山下。”

所有人依言排成两队，陆陆续续进入考核之地。

仇凡旋看向旁边的岚修，岚修点了点头，得到师兄同意仇凡旋开始收拾东西，结界突然闪动了一下，黑衣少年姗姗来迟，见此情景非但不着急，还有条不紊的绕着结界边缘打量起云岭。

仇凡旋看少年如此从容的看风景没有要来登记的意思不确定道：“喂，你是不是来参加考核？”

“是啊。”

“那还不快来登记，只有终点的十人可进入灵虚接受下一轮考核。”

“那又如何？先进去得又不一定先出来。”

黑衣少年又转了一圈，才来到仇凡旋面前。

仇凡旋拿起笔问道：“名字？”

“名字吗…”少年想了一下“就叫青萧吧，青鸾的青，萧瑟的萧。”

仇凡旋皱眉道：“就叫?这到底是不是你名字啊？”

“是啊，童叟无欺。”青萧打趣道。正要伸手拿试炼石，感受到一股真气袭来，忙收回手。

岚修严肃道：“灵虚禁酒。”

青萧顺着岚修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又看向岚修，真诚道：“我不在灵虚喝就是了，以后我要喝酒就去山下喝总可以了吧。”

青萧再次把手伸向试炼石，又被岚修堵了回来。

岚修道：“灵虚弟子不得私自下山。”

“没想到灵虚规矩居然这么多。大家以后都是同门师兄弟通融一下呗，年纪轻轻不要这么死板吗。”青萧锲而不舍，又伸手去拿试炼石。

岚修微微皱眉，制止素青的动作。就这样，一个要拿，一个不让拿，互不相让，竟动起手来。这便是他和岚修的第一次相遇。

后来那酒葫芦还是被岚修收走了，不过好在那时他已经修炼出了心境，藏在心境中的酒都安然无恙的被带进了灵虚。

“小晗枫你再不醒可就要被困在梦魇里出不来了哟。”岚修眯着眼睛，嘴角含笑，用一种他绝对不会用的口吻说道。

唐晗枫顿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场景里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和岚修一样的表情看向他，场面十分诡异。

唐晗枫吓得连退几步，这可真是一场恶梦……

唐晗枫猛然坐起身，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苏念寻坐在床头，眯缝着双眼笑道：“小晗枫你可算醒了。”

唐晗枫长舒一口气道：“果然只有念寻姐你才适合这个表情。”

苏念寻道：“要不是姐姐我施术干扰了你的梦魇你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呢，你是这么大个人情你要怎么还呢？”

唐晗枫爽快道：“如此救命之恩，弟弟我也只能以身相许。”

苏念寻慢悠悠道：“你倒是还挺精神得嘛，看来是没什么事，不过灵虚的哪位长老好像没你什么幸运啊。”明知唐晗枫在等她往下说，苏念寻却故意吊他胃口起身慢悠悠走到门口才道：“他帮你挡了一半的劫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疗愈得好呢。”

唐晗枫注视着苏念寻走出房间带上房门，盯着房门愣了好久，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原来那抹冲入火海身影是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