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符璘清一直坐在床边。不是他不想离开，是有人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睡梦中的人抓着一直温暖的手，呓语着一个人的名字：“浔月……浔月……”

“浔月是谁？”

然而疯子也只是一直叫唤着这个名字。符璘清也猜到了，这名字的主人可能是疯子的妹妹。

疯子紧紧的抓着符璘清的手不放，仿佛这能够抚慰他那颗浮躁不定的心。

“王爷，王圣医回来了。”一个小厮前来上报。

“快点让他进来。”

王宇漾带着一个药童，疾步而来，他问道：“怎么样，他醒过没有？”

符璘清摇摇头。王宇漾上前，又给疯子号了脉，此时他的脉象比较平稳。

“现在他脉象平稳，应该没什么事了。”王宇漾说些，正要收回他的手，却烦被一直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浔月！”疯子惊呼一声，“你是谁……”

“我叫王宇漾，是一名御医。”王宇漾回答。

“浔月是谁？”疯子反问。

“……”原来不是问他，王宇漾不爽的想到。

“你刚才一直在梦中叫这个名字。”符璘清一旁说到。

“你做噩梦了？”

“……没、没有。”疯子用手搓了搓脸，分明有一层冷汗。

“这里是哪？”

“九王府，本王的府邸。”

“九王府？符璘清？王宇漾……”

符璘清看了王宇漾一眼，此时的疯子比之前都还要清醒很多。

符璘清伸出一只手，探出两个手指头，问疯子道：“这是几？”

“……二。”疯子投来奇异的眼光，仿佛在告诉符璘清他的这个问题是一个弱智问题。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符璘清问道。

“我……我……”疯子的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总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你没事就好。”符璘清连忙阻止疯子。

“……你没事……就好……”疯子突然抱起了头，测过身去，很痛苦的样子。

“……浔月，你是谁？你在哪？”一张模糊的笑脸从疯子的脑海中闪过，伴随着那一句你没事就好。

“宇漾，快，快拿针扎他！”

不用符璘清说，王宇漾已经上手了。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了疯子的脑门心上，疯子挣扎了一会，仿佛不甘落入黑暗，到那双疲惫而又略显猩红的眼睛总算是闭上了。

王宇漾又给疯子检查脉搏，他道：“他竟然失忆了。此时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能受到刺激。”

“嗯，知道了。”

“这一针扎下去恐怕要晚上才能醒来了……这样吧，我给他开了一副定心安神的药，我先下去煎药，你自己在这里看着吧。”王宇漾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符璘清看了两眼疯子，那个疯子即使是昏迷了眉头也是微微皱起的。

“那好吧，你去煎药吧。”

于是王宇漾带着他的小药童去了九王府的山房，去煎药了。

其实也不是王宇漾煎药，这不是有个药童的吗？王宇漾将药兑好了水，将煎药过程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了药童，让药童去煎药。只不过他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王宇漾心不在焉的看着药童煎药，他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符凝随所说的那些话。他到底该不该毒死疯子？

他不断的给自己洗脑，他是为了符九好，但同时也有另一个声音在随时的提醒他，他是个大夫。

“符九啊符九，我这到底是不是在害你？都几年过去呢，又何必执着过去啊？”王宇漾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小药童正专心煎药，没在意王宇漾，听到了王宇漾说话，下意识问道：“公子，你说什么呢？”

王宇漾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懵了一会，他道：“没什么，专心煎药，不用管我。”

药童点点头，果真没再理会王宇漾。

王宇漾起身去了石桌前坐下，然后又继续心不在焉。

“还是皇上看得开，往事成风……似乎皇上从来没有追究过先帝的死因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王宇漾的脑袋里飘来飘去的，一直到药童煎好了药，问他要不要将药汁盛出来。

“……不用、不用，阿药你先去看看王爷那边的情况。”王宇漾说道。

“好的公子。”

王宇漾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先帝是符璘清的父皇，也是符凝随的父皇。符璘清追查先帝的死因，符凝随不仅没有帮忙，支援人手，反而要阻拦符璘清深究此时。

作为一个孝子是不可能这般作为的。先帝生前虽然不宠符凝随，但符凝随却是最懂事，最乖巧的一个，也是别人心中效仿的大孝子啊！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原本准备好的毒药被王宇漾捏的紧紧的。身为一名大夫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不能落井下石。他也相信，他就疯子可能会害了符璘清。但是符璘清追查杀手组织已经两年了，真相早已比性命重要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不能玷污了医道！

他还点就真的着了符凝随的道。

“皇上啊，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王宇漾盛了一碗药汁出来，端去了符璘清的卧房。

符璘清一直守在这里，看着疯子，怕他再出现什么情况。一见到王宇漾来了他马上便迎了上来，从王宇漾手中接过了药，他道：“我来吧宇漾，辛苦了，你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让阿药来吧。符九，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王宇漾心事重重的说到。

“哦……”符璘清聊王宇漾的神态，可能是件很重要的事，便把药递给了阿药，同时叮嘱道：“喂药的时候小心一点。”

两个人迎着雪色，来到了院子中的凉亭上。天气真够冷的，凉亭周围的池塘的水全都结上了厚厚的冰。

“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严肃？”符璘清问道。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皇上。”王宇漾还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的猜想告诉符璘清。

“遇到皇兄？他怎么了吗？”

“符九，皇上想让我杀了你救回来的那个疯子。”

“怎么会？皇兄……”

“符九，你不觉得自从符三登基以后为人处事都变得很辣了吗？”王宇漾看着符璘清，符璘清低着头，很吃惊。

王宇漾继续说道：“符三虽然没有阻止过你追查杀手组织，但却也没有派人支持过你。你们都是先帝的皇子，虽然符三不得宠，但他为人处事一直毕恭毕敬，不卑不亢的。而先帝死后符三登基便生性大变，却从来没有命人调查过先帝和先后的死因，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符璘清冷冷的打断了王宇漾的话。

“我……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下皇上，说不定这两年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符璘清理了理气，他道：“好了，宇漾，我们三个从下一起长大，我们要相信皇兄。”

“……好吧，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提醒一下你，你自己好自为之。”王宇漾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我自己会小心的，不要对皇兄有过多的猜疑。我们进屋去吧，外边冷。”符璘清转身离开了，王宇漾在后面站了一会才跟上去的。

符璘清去了自己的书房，随手拿起本书看起来，但看了一会，他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王宇漾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的脑袋中想起。

是呐，自从符凝随登基以后，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但到底是保护还是监督他也只有符凝随自己清楚了。

“到底有什么关系？”符璘清同样想了很多……

各种怀疑一直延续到了夜晚。夜晚的风刺骨锥心，仿佛在受伤的冬天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依旧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乌云和飘雪。

几个黑影在夜晚的风中到处乱窜，个个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他人。他们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个遍，最后的目标锁定在了符璘清的卧房。

符璘清在书房，那么他卧房里的一定是那个疯子了。

为了速战速决，一个黑衣人将一支竹管伸进了房中，朝里面慢慢吹气。事后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留两个人守门，其余的八个便进去，关上了门。他们个个提携剑，他们的剑都指向了榻上的人。

“嗯。”似是为首的黑衣蒙面人点点头，其他人会意，那手中的剑便朝着榻上的人刺去。

一道剑光闪过“哐”的一声，他们的剑全都被打掉了。同时，外边传开了两声闷哼，便听见两个庞然大物放下的声音。

房中亮堂了起来，榻上的人也坐了起来，这人脸上带着冷笑和轻蔑，还右手拿剑，左手拿着一块手帕。是符璘清。而破门而入的便是王宇漾和几个便衣侍卫。

“是谁派你们来的？”符璘清冷冷的问道。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不说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是不是皇兄拍你们来的？”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是有几个黑衣蒙面人的脸变了变。

“都给我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