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永正

永正三年，冬

“噔噔噔”

书房外探进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孩，那女孩似乎还不过出阁的年纪，她轻轻推门“楚掌柜，玲儿知晓你不喜欢吃汤圆，但上元节还是要尝尝的。”

书房内的男人一袭青衣，衬得他张扬的五官都内敛了不少，男人执笔的手一顿，三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习惯“楚清”这个名字。

楚清点点头，示意她把汤圆放在桌子上。

玲儿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圆放在桌子上，冲着自己的手哈了几口气，被汤圆烫红的手渐渐凉了下去。

“哎，楚掌柜，写的什么啊？”玲儿凑近问“……国泰民安？楚掌柜你不天天说坐龙椅的那位不是好东西吗？”

楚清撇了她一眼，道“谨言慎行，不要天天胡说”他把笔搁在一旁，没等玲儿回答，又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南京的铺子怎么样？”

玲儿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南京的铺子挺好的，等南京连着蓟州的茶道一开，银子就源源不断的流进来了”

楚清不知可否的嗯了声“这两天把银子看紧些，永正帝近两年在根除李家，近些日子要下后招，大同总兵李振宇又吃了败仗，蓟州总兵萧玄疾跑一夜去救，过两个月等雪化开又有春汛，春汛过两月又有春耕……杂七杂八的都是些银两，国库没有，百姓没有，自然就要从我们手上收。”

玲儿有些犹豫“我们不给的话，那百姓就遭殃了”

楚清看着她的双眼“我有一天我死了，这便是你的买命钱。”

玲儿皱着眉头“掌柜，大梁要完了吗？”

楚清笑了两声“没有，是我要完了。”

玲儿心下一惊“此话怎讲？”

楚清问“你知道能掌控着天下的都有谁吗？”

玲儿有些迷茫，还是道“民间传言都说是李太后，还有李家的那些人手握朝廷命脉。”

楚清摇摇头“李太后，李荀，李迹不过木偶罢了”随后竖起四根手指“这世上能掌控天下的不过四人”他缓缓的说“前朝太子秦琼玉，当朝皇帝秦淮安，当朝首辅沈若庭，蓟州总兵萧玄。”楚清轻轻叹息“其余人皆是木偶，皆为婴儿。”

“可这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楚清悲悯的望着玲儿“前朝太子秦琼玉在其弟秦淮安发动的戟康之变下被俘，先皇也被杀了去，可待秦淮安登基，他便没了消息。”

“那他便是死了”玲儿说。

楚清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若他没死会怎样？”

“会被杀”玲儿隐隐觉得不对劲。

“所以呀”楚清道“我完了。”他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太子册封时的文书，上面还有先帝的私印“我姓秦，名琼玉”

玲儿怔怔的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家早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陛下也早已知晓了我的存在，待陛下除了李家，下一个便是我，若有一天我死了，这些铺子便是你与楚故的后路，你们二人皆是我所收的义妹义子虽没有血缘至亲，但我要你带着楚故好好活下去。”秦琼玉微微叹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一声呼唤。

“爹爹！”

随即跑进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秦琼玉旋即变了脸色，温和的笑着，一副慈祥做派“小阿故，去哪里玩了？蹭了一身灰”

玲儿也笑着“掌柜，我去给楚故盛碗汤圆……吃汤圆好不好啊？小阿故。”

楚故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爹爹说不让我吃太甜的”

秦琼玉忍俊不禁“让你吃了，快吃去吧”

听闻此话楚故脸上才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好啊！我要吃八个汤圆！”

秦琼玉闻言笑了起来“怎么不撑死你呢？”

楚故没顾他的挖苦吃到一半，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爹爹，咱们门前的那家铺子有个当官的在闹事，小厮都制不住他，太过分了！”

秦琼玉面色一变“当官的？”

“嗯嗯嗯”楚故坚定的点点头。

秦琼玉给玲儿使了眼色，对楚故说“乖啊，要听你玲儿姐姐的话，爹爹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