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舟换上蚕丝睡衣后被蒋兆沿从正面抱起，再抱到房间，睡下，搂在怀里。

林舟莫名的将他抱的很紧。

两人穿的是薄衣，薄衣交换体温，体温混杂两人的心跳，律动声像是被施了魔咒的花，它缓缓绽放，炽热而安静。

“……哥”

这一声像是呢喃又像是轻声撒娇，“你这两天生我气了。”

蒋兆沿笑着拍拍：“没有。”

林舟小脑袋搁在颈窝里，稍微仰头鼻息全落在蒋兆沿脸庞上。

或许是被痒着了，蒋兆沿捏了下他的腰怪声说：“你这小东西平常惹我生气还少吗？谁经常莫名其妙推开我呢？”

终于找到恰当时机以半轻松口吻问出来了，这是不经意间的打闹，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舟沉默了。

蒋兆沿给他时间。

“我以后不会反复无常了。”林舟埋着脑袋发出嗡嗡的声音，然后突然抬头：“你可以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蒋兆沿曾跟很多精明人明里谈判、暗里斡旋，字字斟酌、句句试探，皆游刃有余，可没哪次有现在这么难，他甚至怀疑这小东西成精了。

答应他？以后但凡有分歧准拿这个挡箭。

拒绝他？关系再度破冰，回到原点。

“小舟，如果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长了翅膀，你想飞到哪里去？”

林舟再次沉默，蒋兆沿发现自己暗示的太过明显，正想用什么蹩脚的理由圆回来——

“哥。”林舟开口了，蒋兆沿竟紧张起来。“如果能飞，我想尽情的飞。”

黑暗里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啪嚓。

蒋兆沿苦笑，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答案，只不过亲耳听到，他还是会难过。

林舟又趴下喃喃道：“飞累了就要回家了。”

“！”

蒋兆沿胸腔仿佛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这小东西真的是……让他意外又惊喜，他没想到这是从林舟嘴里说出的话。

“你的家在哪里？”

蒋兆沿翻身虚压着他，问他。林舟睡意朦胧间迷迷糊糊的惊醒，刚想说什么，猛地被堵住了唇，接着两片唇瓣被从中间撬开，“唔……”的一声，林舟昏昏暗暗间不想睁眼，在舌尖触碰时回应了他，越吻越深。

林舟松了唇：“哥……”

蒋兆沿眼底满是柔意，亲了亲小舟睫毛，并调整姿势侧抱额头相抵，“睡吧小舟。”不管是梦语呢喃或是什么，他已心满意足。

几天后，舟行服装开业，“准老板”林舟一脸茫然的站在纱帽街189号路望着题字匾额和正红彩带，江楠在身后轻咳了两声走上前去：“上家店老板连货一起卖给了我们，司令命人换了块招牌，他亲自提的字。”

林舟当然认得是他的字，只是这人不在“谢谢”二字都不能及时说。

红日挂苍穹，霞光透过舒云照在纱帽街建筑物上，这是江州的黄金地段。迎着日光浴，远处有几位绅士时髦女挽手走来，耀眼夺目，此时林舟门前聚满了人。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围观群众的视线并不在舟行服装店而是它隔壁。林舟这才发现旁边也是今天开业？而且……小蝶姐！

黄小蝶依旧得体优雅，她挽着的男人更是儒雅绅士，林舟对上了她的视线，却被她嫌恶的移开。

九龙影片公司正式开业！

舟行服装正式开业！

两边同时剪彩，带落，群众的目光都被黄小蝶那边吸引了去，他们好奇的盯着她，没人知道声名狼藉的黄小蝶为什么会突然做起了老板，他们同时也好奇的盯着影片公司不明所以。

黄小蝶开口了：“大家安静听我说。”人群停止窃窃私语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

“小时候我最爱看皮影戏，我知道在活灵活现的灯影后面藏着有趣的操纵者，他们赋予语言、动作甚至是灵魂在小人身上，演绎百转千回的戏。后来我又爱上了听戏，往台下一坐，听戏子唱尽人事悲欢，离合无常，仿佛别人的故事一曲难终，镌刻我心。”黄小蝶在说戏子的时候往后招了招手，一个长相艳丽的男子走到她身后，林舟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和蒋兆沿救下的那位吗？

“所以、我即将要做的事，就是重现一个个故事，它可以是一个舞女的一生，也可以是恋人的爱情，甚至是一颗种子四季的变化……我要让大家不守望也能看到月亮的变幻，不踏海边也能看到浪拍礁石，我相信光影会让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请大家支持九龙影片公司！”黄小蝶鞠躬。

“好！”雷鸣般的掌声，林舟手掌都快拍痛了，不愧是商人家庭走出来的孩子，若他们当时能够顺利合作……算了不去想了。

第一天生意惨淡至极，林舟灰溜溜地关了门，上车后他瞥了一眼隔壁，以后和小蝶姐可能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能给他找到时机解释的，解释那天他真的是回家拿钱想帮她。

小洋楼灯火通明，林舟趴在床上写实业计划书，虽然在蒋兆沿眼里这家店微不足道，但他仍然想去证明自己。

这家店前身经营男子服饰，店老板积压许多西装和中山装，但林舟想做女装，不管是旧社会还是历朝历代，女子的地位皆低于男子，如今时代不同，妇女可以大摇大摆“抛头露面”逛街买东西，再加上上流社会女士的推波助澜大肆宣传新思想，林舟认为凭借女性天性对美的追求，女式服装必定会得到空前繁荣的发展。

但……这就要否定男子服饰吗？林舟拼命摇摇头，不可妄下定论，他决定明天做一下民意调查和人流分析。

“你在想什么？”

林舟身子打了个激灵，这让蒋兆沿十分不悦，他进屋这么久像个空气。

林舟下床放好纸笔，他刚才确实太专注了，刚转过身就被蒋兆沿拦腰抱起，“今天新店开张顺利吗，小商人，嗯？”

林舟摇摇头，满眼落寞。

蒋兆沿在他嘴角边亲了一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