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噩梦
锢魂锁没什么别的用处,只能禁锢住将散的魂魄,又要不间断地耗费灵力,一般人的魂魄哪里脆弱至此,会身死即散,因此显得格外鸡肋。
沈宜年不一样。沈宜年前世和宫映麟结了血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受制于他,就算是身死,魂魄也会被撕得粉碎,永世不得超生。
哪怕他被人逆天改命重回世间,他的魂魄也还是强行拼凑起来的,到处都是裂缝,都不用多的,两个高阶羽人打一架,灵力波动都能把他魂魄震散架了。
沈宜年怀揣最后一丝侥幸去探那条锢魂锁,不过片刻便松开,灵流触手竟有被灼烧的错觉。
这样霸道强悍的灵流,他只在宫映麟一个人身上见过,宫映麟是天纵奇才,灵流自蕴雷霆万钧之力,他前世神格正是碎于此,断不会错认。
兜兜转转,仍是如此。
沈宜年闭上眼,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想才能稍稍好过一些。
是有怎样的罪才会被天道这样苛待呢,他有罪,可在被囚于那苦寒之地的百年间,也早该赎清了。
修为尽废,众叛亲离,凌辱,强□,断骨,剜心,蛊毒,不论多么恶毒惨烈的事,他怕都已受过。
阴风凉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烛火呈现出水华泛滥的湖水的朽闷质地,忽明忽灭,青砖铺就的回廊一眼望不尽,深处有轻至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水牢太过空旷,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来者无法作他想。
沈宜年僵冷着,神识混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笨拙又僵硬地将一颗被攥得有些发潮的糖塞进嘴里,却只尝到满嘴苦涩,急促又沉闷地咳呛起来。
不远处停了一截缕了金线暗纹的黑色衣摆,沈宜年还懵着,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却无处可逃,下意识抬起手背捂住唇,那一口难以抒发的气几乎要伤人性命。
指尖刺痛,后知后觉是这小倌娇养的长指甲生生摁断了,他有些失神地攥紧了那只手,攥了满手的血,唯余歉意。
被他这样命数烂透了的家伙上了身,到底什么美好的东西都不会留下。
来人逼近他,沈宜年不抬头,他知道这人的眼神有多么热切,这是这热切并不代表任何有温度的东西。
他自尽于霜雪中,只留下一具残败躯体,宫映麟只怕是恨得要疯了,不知道有多少恶毒手段要往他身上使罢。
沈宜年下颔一痛,叫人掐着,凶狠地抬起来,正对上那双黑得诡谲的眼睛。
只是对上一眼,都觉得疼痛至难以忍受。
沈宜年被迫仰起头,无法压抑悸颤,宫映麟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摩挲着这张全然陌生的皮囊。
不如他的师尊生得冷冽,胎薄易碎藏不住情绪,漏出怯来,比前世病骨支离还要逞强不知道要好多少,起码勾起些心软,不至想让人欺负得更狠一些。
沈宜年垂着眼由他看,手指捏得根根发白才忍住恐惧至几乎作呕的冲动。他并不算一个怯懦的人,只是这人带来的苦难太过深重,终于如宫映麟所愿,恐惧像梦魇一样纠缠他,换了具身体都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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