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
乌客嚎从昏迷之中慢慢转醒,只记得刚才胃中排山倒海,再加上自己恐高症,现在还能活着真是福大命大。
他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凳子之外就再无其他。想起刚才那个武功高强的姑娘,乌客嚎不禁心生佩服。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乌客嚎刚准备起身迎接,发现脚步声并非一人,除了女子轻盈的脚步外还有一声声繁重拖拉的步伐,他赶紧钻回被窝躺好装睡。
“嘎吱——”门被推开,那个红衣姑娘身后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往床上瞅了瞅,慢吞吞道:“推月姑娘带回来的小子并无大碍,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就能醒。”
名叫推月的女子单手拎剑,另一只手举着苹果嘎吱嘎吱咬,坐在凳子上跷二郎腿:“盲爷,这男的也是被狗朝廷追杀迫害的人,等他醒了就让他留下来吧。”
推月背对着乌客嚎,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那位“盲爷”真的是为盲人。眼球突出,眼白外翻,好像两半鸡蛋清贴在了脸上。而他刚才朝床上瞅了瞅的动作还真只限于做了个动作。但此人走路举止的模样和正常人毫无差异。
盲爷忽然开口:“推月啊,你去我房间把梅花针拿来,我给这小子放放血。”
“好。”推月起身,用衣服蹭蹭手而去。
待她的脚步走远,盲爷负手而立,语气平缓道:“从我们进屋开始你的呼吸就一直紊乱,这不是睡着人的样子。”
乌客嚎听闻,在心中更是惊讶。
这位盲人老人耳力超群,连细小的呼吸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下床行礼道:“晚辈见过大师。”
盲爷笑了,“你我才第一次见面就尊称我为大师,小哥谬赞了。”
乌客嚎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用试探了,我是瞎子。”
“……”乌客嚎尴尬一笑。
盲爷背着手走了几步,到他身边,伸手号上了乌客嚎的脉搏,漫不经心问:“小哥儿何许人也,为何被朝廷追杀?”
乌客嚎将我是太子只是逃出来玩没想到被发现的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他知道自己碰见了一群不得了的人,稍微说错一个字可能小命儿都不见了。
“其实我……”
“小哥最好说实话,”手腕上的力度忽然加大,“一个人是否说谎可以根据心脏跳动的频率感受出来,现在你紧张了。”盲爷微微一笑。
乌客嚎活了二十年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巨大的压力,他吞了吞口水:“实不相瞒,我被朝廷追杀是因为我做了一件非常伟大却又没成功的事。”
他大脑飞速运转,这群人对朝廷有着非常明显的仇恨。
乌客嚎激动开口:“我去刺杀太子了,结果没成功!还好遇到了你们,不然我今天高低要被大卸八块!”
盲爷没说话。
乌客嚎急了,连忙道:“大师,我心跳过快是因为激动!一想到差点就得手我就悔恨得要死,可恶,下次就算把命豁出去我也要取那群人的命!”
“说得好!”不知何时一抹红色的衣角出现在门框,推月将一小盒针匣抛给盲爷,赞许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壮士,单枪匹马闯王宫,舍生取义啊。”
乌客嚎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好好观摩这位“救命恩人”的脸。
一袭红衣似火,映照着雪白的皮肤。推月姑娘生得明眸善睐,面容清秀,不是小家碧玉的温婉,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反而在眉眼之间透露着男儿的英气。乌亮的秀发扎成双髻盘在脑后,细眉之下那双眸子清澈灵动,白皙的面颊流露着女儿独特的美。她玲珑小巧的身姿与不拘小节的言行作风形成鲜明的对比,乌客嚎很难想象昨天自己被这样一个姑娘背回来的。
“小生昨日谢过推月姑娘救命之恩!”他连忙作揖。
“诶,我和你还没这么熟悉,叫我张推月就行。”张推月摆摆手。
沉默了半晌的盲爷走到他俩中间,头扭向乌客嚎。
二人都不知道盲爷这是何意,忽然,盲爷举起手,一掌直直砸向乌客嚎胸膛。乌客嚎来不及躲,硬生生用皮肉去迎下了这一巴掌,顿时口吐鲜血。
“盲爷,您这是何意?”张推月刚准备上前去扶乌客嚎就被盲爷拦了下来。盲爷开口道:“小哥,你说你去刺杀王室。可你也不像练武之人,就连我刚才这小小的一掌都接不下来,你说,你拿什么去刺杀他们?”
张推月顿时紧敛眉峰。
乌客嚎喷出一口黑血,却觉得胸口的压抑感没有了,登时神清气爽。
“所以我才差点被追上啊,大师。”
张推月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道:“盲爷,我知道您是怀疑他是朝廷派来的卧底。但朝廷也不可能派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庸之人来啊,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无勇无谋的莽夫。”
乌客嚎头如捣蒜。
“就算他只是一个吃闲饭的二流子,他被朝廷追杀是真,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听罢,盲爷只好叹口气:“既然推月姑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留下来吧。”
张推月欣慰一笑,可乌客嚎在心中默默泪奔:“我寻思我也没说想留下来啊。”
南亥的风土人情豪放热情,与崇丘死气沉沉的氛围大不同。
一个头顶草帽的小女孩挎着篮子,跑到马车旁休憩的女子身边:“漂亮姐姐买朵花吧,今天早上刚采的,还带着露水!”
“漂亮姐姐”柳萧情眉毛抽搐,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婉拒:“小朋友我不要了。”
“诶,为什么。”小女孩从头到脚把柳萧情看了一遍,“姐姐是要去和郎君出游吧,带上这朵香十里,即使姐姐的嗓子是公鸭嗓,郎君的注意力也会被香十里吸引过去的。”
柳萧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何物?”霍问松从马车里下来,身姿如松,意气风发。
小女孩儿眼睛一亮立刻跑到霍问松面前:“哥哥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鲜花配美人!”
柳萧情的老脸都丢完了,阻拦道:“小妹妹你别瞎…”
“好,买一朵。”霍问松淡淡道。
小女孩儿欢呼,拿着几枚铜板蹦蹦跳跳走了,留下一朵娇艳欲滴的十里香在霍问松手中。
柳萧情从穿上女装那日起话就变得格外少,这时只想拿手捂着脸谁都不见。
香气萦绕,发丝间传来轻柔的触感。
再抬头,发现那朵十里香被扎在了自己耳边的头发中。
“别摘。”霍问松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愣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这样…好看。”
“哈?”柳萧情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就他现在这幅分分钟可以揍人至归西的表情竟然还好看。
“我是说,既然要潜伏,就请柳公子扮演好自己的身份。”霍问松忽然一脸正气,柳萧情都要相信刚才那句是幻听了。
“霍统领,凭什么不是你穿女装?”柳萧情越想越不值,心底的怨气分散了脚下的注意力,刚站起来就左脚踩右脚一绊,双手胡乱一抓,正好扒住霍问松的双肩。
那一刻花香扑面。
霍问松也下意识护着他的腰,两个人就以非常亲密的姿态拥在了一起。
那几个在墙角玩耍的卖花童嬉笑道:“羞羞脸,羞羞脸!”
夏风吹得叶林簌簌,斑驳的阳光打在二人身上。后腰的手力稳定而又令人安心,分别三载,除了刚见面时的那个拥抱,二人几乎都快忘记了少年时亲密的点点滴滴。
或是说,是不想想起那段日子。
“不,不好意思。我口脂好像沾你衣服上了。”柳萧情刚准备起身,后腰的大手就又把他按回怀里。
“别动,有人在监视我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萧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夏日下午的街道除了几家卖凉饮的铺子外就是来回蹦跶的卖花童。
霍问松凑在他耳边,远看像是恋人之间的耳语。
“从买花开始,第三条巷口就一直有人在望着我们。”
耳廓的触感酥酥麻麻的,柳萧情逼自己集中注意力。
蝉声正燥,听脚步声很难听出来。他在霍问松的怀里扭了扭,二人身体稍微分开了一些。
“是李世沉的人吗?”
“不知道。”霍问松蹙眉,“我刚才跟他们眼神对视,他们现在离开了。”
“月影卫其他人我派去在全城搜捕李世沉的住处,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打草惊蛇。”
霍问松放开柳萧情,二人腻出一身汗。
“找到李世沉之后你准备怎么接近他,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是有着万全的准备。”
“夜袭。”霍问松道。
柳萧情用手扇风,“也不是不行,甚至你们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接近他。”
“或者说,他甚至希望被你们找到。”柳萧情眼波流转,轻轻眯了眯眼睛:“李世沉为何能让你们知道他逃往南亥国,其中的道理不必我多说吧。”
“我知道,此人定不寻常,或是有人指使故意留下行踪。”霍问松答。
“那咱们就不用守株待兔了,而是兔子等待我们。”柳萧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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