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疯狗的觉醒

柳萧情先是挑战内心的底线穿上女装，现在又是被人渣们刷新了下线，憋了一肚子的恶心无处发泄，正好这个老头子撞到枪口上了。

这个老东西虽荒淫无耻，办事儿的地方倒是舒服得很，周围墙壁都被糊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乳胶，声音无法传到外面。

素女剑出鞘，宛如星辰坠落般划出一道银色的扇形，凛冽的剑气仿佛寒冬袭来，武器虽没挨上皮肉但也让这位楚大人衣衫骤然爆痕。

柳萧情足尖点地借力跃起，自上而下持剑朝楚大人面首袭来，谁知这老头不躲不闪，单膝下跪生生空手接白刃。

强大的惯力让他后背直接砸在墙面上，天花板灰尘簌簌下落，楚大人苍白无力地吐出一口血。

“要是我想，这柄剑现在就可以穿透你的脑袋。”柳萧情居高临下，剑身寒着光。

楚大人被自己的血呛得咳嗽不止，虚了半天眼才慢慢看清。

眼前的人身着女子衣衫雌雄莫辨，但显然声音是个男人。

“咳咳…小伙子，”楚大人胸前领口被血污打湿，整个人瘫坐在墙边。

“小伙子，如是你家女眷在其中我们现在就放人，但是能不能…”

“留下你的性命！”

话音刚落，手无寸铁的他直接右手屈指成爪，掌心间带着高温而扭曲的空气如鹰勾一样杀来。

柳萧情眉头一锁用素女剑挡下这击，楚大人身体像牵线木偶一样腾身站立，脚下虚踩空气，两手自当铁钩步步紧逼。

“还有点东西。”柳萧情勾了勾嘴角，左腿一踢床榻边缘，楚大人被劈头盖脸地砸出一脸血。

床榻已碎，但楚大人依旧没有老年人受伤后的虚弱，而是缓了几秒迅速恢复。

但就是在这几秒，素女剑已经杀到了他眼前。楚大人心一惊，脚下乱了步伐，两手只得再次空手接白刃，而腹中传来剧烈的疼痛使他泄出声。

柳萧情右手持剑与楚大人二手僵持，左手将剑柄当成新武器直刺楚大人的腹部。

楚大人惨叫一声，剑柄这次挥向了他的肋骨，如狠狠摔在千钧岩石上一般，清脆的骨裂声在隔音的房间中一清二楚。

楚大人撤了力，像被箭矢击中的大雁一样挺在地上捂肋骨抽搐。

眼中映入一双褐面黑边的靴子，抬脚踩上了自己的头颅。

柳萧情玩世不恭地轻笑：“老不死，还打吗！”

话音一出，柳萧情自己愣了片刻。

他好久没有说出如此狂言。

镜子被床榻砸碎在地板上，透过碎片，柳萧情看到了自己脸上那宛如疯狗般的表情。

明明是上扬着嘴角，却看不出主人的任何喜悦，反而是一种蔑视众生唯我独尊的轻狂。他眼睛不止何时漫出血丝，浑身的血液沸腾难以平静，他听到了内心深处恐怖的叫嚣。

他柳萧情，就是条嗜血好战的疯狗。

他讨厌以前被当做杀伐武器的日子，讨厌朝廷中那些人把自己当做忠犬的目光，但不得不说，他身上流淌的血，确实是疯狗的基因。

这是压抑了三年来的放纵，也是他回归本性的信号。

但恐惧犹如毒液在他心脏蔓延开来，透过镜子，他看见了芈妃的脸。

“不打了不打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脚底下气若游丝的声音求饶着，把柳萧情注意力拉回来。

他收回了脚，将楚大人从地板上拉扯起来，明晃晃的剑刃就放在手边。

“我并非什么人的亲属。”柳萧情因刚刚的兴奋声音有些沙哑，他坐在屋子唯一完好无损的凳子上，翘了二郎腿，神情是收不住的桀骜：“我问一个你答一个，说谎话的人…”

“会不得好死哦。”

卖花大娘虽已发福，但身姿矫捷如轻燕。

不知是有意试探霍问松还是急着赶路，竟然在闹市的屋檐上公然轻功跳跃。

说是跳跃其实也与飞行无差，脚下稳准狠，身形几乎闪出残影，普通百姓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那是人在移动。

霍问松也在她后面穷追不舍，但还是有些吃力，讶异南亥百姓果真藏龙卧虎，名不虚传。

他接手月影卫统领三年，却很少有机会真正与江湖高手过招。刚才看似他略胜一筹，其实他知道如果大娘想赢他，完全可以用残鞭灌入内力来一直消耗自己的体力。

但大娘选择收手，一是她压根没有想过要伤害霍问松，无非就是试探试探自己实力，二是她出现的目的不正是将自己引到李世沉那里嘛。

想着，霍问松抿紧嘴唇，全力跟上大娘的身影。

月色凉薄如水。

他们停在一间破旧的古庙前。古庙四周都是坟地，树影鬼魅起舞，时不时传来的狼嚎声更是令人心发毛。

大娘转过头，依旧是憨厚淳朴一笑：“娃子，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霍问松恭敬作揖：“晚辈恭送。”

大娘哈哈一笑，“我们会再见面的，那时候再找时机向娃娃讨教太白剑法，别忘了——”

话音未落，人就忽不见了身影。

抬头望天，乌鸦惊林。

霍问松平了平气息，抬脚走去。

寺庙已经荒废许久，残垣断壁爬满了灰扑扑的蜘蛛网，而寺庙大堂中央燃起了豆大的灯火，摇曳着佛像眉眼晦暗不明。

霍问松手掌按在剑柄之上，沉声道：“耍了如此多诡计，现在竟也不躲不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李世沉。”

高大的佛像双手合掌，慈眉善目下青苔斑驳。

它洒下大片的黑暗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腰背挺立，如青松般伫立在佛像面前，虔诚跪拜。

一拜完毕，轻如羽毛的叹息飘入霍问松的耳朵，暗色身影转过身，慢慢走出黑暗。

李世沉身为文官，却身姿高挑，伟岸挺拔。他黑色斗篷之下依旧穿着大红色的圆领朝服，双手背后，气度不凡。虽已年近花甲，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依旧不影响这个人的面容端正，反而增添上了沉淀之味。

李世沉敛眸，双手持致眼睛位置，给霍问松行了个朝礼。

“下官见过霍大人。”

霍问松不领情，而是从怀中掏出掌心大小的卷轴，抛向李世沉：“通敌叛国，杀害朝官，李世沉，你可知罪？”

“当然知罪。”李世沉不卑不亢，“下官也知道霍大人此趟前来，就为了提下官的人头回去交差。”

一阵阴风袭入，吹地二人衣下摆如船帆鼓动。

黑色斗篷滑落，一柄弯刀如天上月钩在李世沉的肩膀后方。

他缓缓抽出，波澜不惊：“那就允许下官，为自己的性命再奋力一次。”

“我没说要杀你。”霍问松风轻云淡道。

李世沉拿刀的手不经意间一颤，强颜欢笑道：“您对我使出的是月影卫逼供手法吗？先是给予人希望，后来又剥夺他的希望，最后在绝望中而死。”

霍问松道：“你大可不信。”

他弯腰，将佩剑放在五步之外，随后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李世沉捉摸不透这个年轻的统领到底想干什么，虽心有怀疑，但觉得有趣无比。他朗笑一声，也把弯刀跟他佩剑放在一起，跪坐在蒲团之上。

霍问松睁开眼，微弱的烛光勾勒着俊美的脸庞，目若晨星。

他不紧不慢，徐徐开口：“我此趟前来得到的命令确为诛杀李世沉，君上一言，吾等必定言听计从，不敢怠慢。但是这之前，在下还要报一伞之恩。”

不知何时寺庙外下起了大雨，雷声怒吼，闪电划破苍穹。

雨滴从房顶汇聚成细小的水流，顺着檐角淅淅沥沥，敲打着青石瓷砖格外清脆。

“一伞之恩……”李世沉喃喃自语，似乎在沉思。

霍问松却没着急开口，而是静静注视李世沉，从他举止之间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抱歉霍大人，下官不记得有什么一伞之恩，而且这是下官与大人第一次见面吧。”

“不错，在下真正感谢的人也并非李世沉本人，而是伯父李大人。”霍问松套出一个火匣子，啪的一声，厅堂瞬间亮堂了起来。

“那时我接管月影卫统领一职不久，行动中百般疏漏，被二君上罚跪淋雨。李大人也是一介文官，虽银发满头步履蹒跚，但在随众人上朝之时悄悄命人将马车停在星湖旁，仆人为星湖中的莲花撑伞，却挡去在下头顶之雨。这一恩，我一直铭记至今。虽李大人并未提起有李世沉一子，但文官向来官职世袭，应该错不了。”

李世沉静默许久，“父亲并未对我提过此事，现他老人家已经过世，可能无法让霍大人报恩了。”

他淡然一笑：“但父亲既然替霍大人撑伞，说明霍大人确实是崇丘忠臣，令人敬仰。而我们李家却因身世原因在崇丘一直战战兢兢苟延残喘，如今用我一人性命换我全家老小重获新生，值了！”

说罢他起身，再次举起弯刀，横在胸前，大声放话道：“霍大人，如您还念着我父亲的情分，就给下官个痛快吧！”

霍问松不紧不慢地起身，拂了拂衣摆上的落灰。

他抬眸，剑眉轻挑：“刚才的一伞之恩，都是我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