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月夜情思

九皋目送嘉上离开后也驾着马车回到侯府，吴总管早就在侯府门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远远看见九皋的马车过来就迎上去，看见有点恹恹的九皋以及只剩下一匹黑马的马车，吴总管皱了皱眉头寻思，莫非九爷又遇上强人了。

待九皋停稳马车下来，赶紧拉着九皋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忽然发现九皋随身佩戴的御赐玉佩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忙问道：“九爷，您的玉佩哪里去了？还有您的白雨呢？为何只剩下黑风？是遇到强人了吗？”

“强人！”

九皋忽然灵光一闪，原来嘉上的眼睛像极了一月前在官道上被他射伤的强人首领，难道他是江湖人士？又为何像个小乞丐一样出现在酒楼？男扮女装又是在躲避谁？还有他姓“嘉”，长得又如此俊美，会是南疆王府的小世子吗？九皋的心里乱极了，他很想弄清楚嘉上的身份，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九爷，您真的遇到强人了吗？他们抢了您的玉佩和白雨吗？”吴总管着急的问道。

九皋回过神来道：“不是，我没有遇到强人，玉佩和白雨我送给一位朋友了。”

吴总管吃了一惊道：“白雨倒也算了，九爷怎么把御赐玉佩也送人了，要是落在心怀不轨之人手里会惹出祸事的。何况其他皇子的玉佩都是作为定亲信物交给王妃保管，你把玉佩送人了，将来拿什么送给未来的九王妃呢？”

九皋道：“我把玉佩和白雨送给一位可靠的朋友，我相信他不会惹事的。况且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克妻，不想继续害人，不会有未来的九王妃。”

吴总管不再继续盘问，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他吩咐府里的家丁们外出时留意九爷的白驹，若有发现不要打草惊蛇，赶紧回来告知他，他一定要弄清楚九爷朋友的身份。他是从小看着九爷长大，知道九爷是个谨慎的孩子，不会轻易把如此重要的玉佩随随便便送人，那人在九爷心中一定极其重要，若是个心怀歹意的人就糟了。

九皋回府后日日盼着嘉上拿着玉佩来寻他，怎奈等了十来日都没有嘉上的消息，于是他每日都骑着他的黑风在南疆城中和郊外相遇的地方走上几回，也来来回回去醉仙楼打探消息，希望能再次遇见嘉上，可是嘉上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音信皆无，九皋惆怅不已闷闷不乐。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转眼间就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按照惯例，南疆城中达官贵人名门望族之间互相派遣管事的家仆挨家挨户去登门拜访送节。一大早侯府的管家就出门张罗去了，而其他府邸的管家们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侯府送节。

九皋步出房门往前厅走，一路上看见一拨接一拨的仆人端着提着礼品盒子往库房送东西，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九皋停下脚步问道：“这是谁家府上送来的节礼啊，这么多。”

仆人答道：“回九爷，前头那几盒是张将军府上送的，这些和后面那些都是南疆王府送的，后头还有，府上人人有份，听说装了满满一马车。”

“南疆王府！”

九皋略微沉思遂叫住那个仆人问道：“那南疆王府送礼的人还在府上么？”

那仆人忙不迭的回道：“在的，在的，王府管家还在前厅和侯爷说话呢。”

九皋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随即加快脚步往前厅而去。

南疆王府的管家约莫五十来岁，中等个子，面白长须，看着眉眼和善。九皋进去的时候他正要辞别侯爷继续往下一家送礼，当他看见厅外进来一位气宇轩昂贵气逼人的年轻公子，立马猜到那是侯爷的外孙当今皇上的皇九子，于是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侯爷笑呵呵道：“这是我外孙皇九子，九儿过来。”九皋走到侯爷身边站定。

管家上前叩头行礼道：“拜见九爷，我家王爷听闻九爷来了南疆，正打算择日为九爷接风洗尘，待我们择定日子，请九爷随侯爷和夫人一同屈驾光临。”

九皋点点头道：“王爷客气了，九皋一定准时赴约。”

管家连连称谢道：“如此一言为定，在下先行告退。”

九皋叫住管家道：“管家等等，我送你出去。”

管家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但是王府的管家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心知这位皇九子应该有事问他，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罪过罪过，不敢劳烦九爷。”

九皋摆摆手道：“无妨。”

随即跨步走出前厅，管家疾步跟上。

九皋看看左右无人，遂慢下脚步边走边问道：“管家，我初来南疆没有朋友，听闻府上有一位和我年岁相当的小世子风采出众，很是倾慕，想向你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听九皋夸奖小世子，管家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他滔滔不绝道：“九爷您问的是我们府的小世子啊，他上讳嘉下讳上，那叫一个人中龙凤，他貌胜潘安，才高八斗，更兼武功卓绝，性情又好，在南疆没有人不夸他的。”

小世子果然名叫嘉上！

九皋继续问道：“你们小世子贵庚，可还有其他手足？平日有何喜好？”

管家道：“我家小世子今年十九，狗年十二月生人，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我们南疆王府人丁不旺九代单传，小世子这辈连郡主都没有，只他一根独苗。小世子文武全才，平日里喜欢外出游玩，兴致来时几天不归家也是有的。”

九皋“哦”了一声道：“原来小世子与我同龄，如此甚好。明日我想登门拜访小世子，请管家代为告知。”

管家突然止住了话匣子支支吾吾道：“这......这小世子不在家。”

九皋道：“那我过几日再去拜访。”

管家慌道：“过......过几日也不在家。”

九皋心里有数了，他也不为难管家，笑道：“既如此，那就请管家代为转告你家小世子，说九皋久闻小世子大名，望有机会见面。”

管家如释重负道：“好的，在下一定一字不漏代为转告。”

九皋点点头道：“那管家慢走。”

晚上月圆时分，侯府众人团团围坐在花厅相聚一堂，饮酒喝茶品蟹赏月不亦乐乎，厅下一班舞娘在乐师管弦丝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在地上画出一条条舞动的彩带，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过三巡，九皋望着天上的圆月，看看喜气洋洋的众人，心里好不惆怅，遂起身向侯爷道：“外公，九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回房歇息。”

告辞侯爷和众人后，九皋带着吴总管往他住的西苑而去，九皋支开了吴总管一个人漫步在柠檬色的月光下，当走到一座石板桥上时，九皋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和水中的倒影黯然神伤，在万家团圆的日子，他牵挂的人儿可还安好？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嘉上，你在何方？你离家出走了吗？今日中秋，你为何不和家人团聚？那天上的月儿尚能和水中的倒影遥遥相望，你我却形只影单，你为何不来找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你可安好？可知我心心念念日夜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