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同床

今夜的月色不同于以往，刚露出一方边角就显得格外明亮，等悬挂在夜空中，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沙，挤进没有来得及拉上的窗帘，倾洒在小小桌子上，攀过了桌角，照在床上。

月亮落下去，太阳就该升起来了。

吴航在心里发笑，大概也只有他才会想出这么一句无聊的话来。只是今天这个夜晚，他却希望再漫长一点。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眸，绵长的呼吸，影在月光中看过去，却让人生出些许怜惜。

不得不承认，史祤是好看的，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月明星稀，照在身上，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感觉到这人身上的疏离和清冷。

眉眼间不似南方人的柔和，带了些英气，上了大学的年纪却有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稚嫩，皮肤算不得白，却不像是晒得，倒像是因为长期应营养不良导致的。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史祤的父亲吗？有点不像。

大概史祤长得像母亲多一点吧，比如他就和母亲长得像，亦或是这人像舅舅？毕竟人都说养儿像舅。

不远不近的空调发出嗡嗡的运转声，吴航从一旁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打火机。

愣在原地回忆了好一会也还是没能想起来，借着月光将最可能出现的地方摸索了一遍也还是没有。

至此，吴航放弃了。

将烟放回烟盒的瞬间他有些懊恼，史祤……大概是不抽烟的吧？

果然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多一个人就显得兵荒马乱起来。

想起赛场那个满怀的拥抱，心就像是被填满了一般满足，带着阵阵悸动，当时忙着担心怀里的人被吓到，现在回想起来，却教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天蒙蒙亮，吴航一夜无眠，看了眼窗外本该晴朗无云的天空此刻压得乌黑，雨水藏在云层里欲下将下。

起身至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吴航却有些犯难。

他的床很大，即使两个成年男性睡也是绰绰有余，可他却因为那个乱了心房的满怀拥抱，此刻在要不要躺上床这个决策上犹豫徘徊。

最终还是躺在了床上，他怕史祤早上起来要是看到他趴在书桌上睡了一晚，这人怕是要不好意思了，更显得他有些……过于做作。

眼睛刚闭上没多久，耳边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雷。

随之感觉到身上本就只有一个角的被子逐渐消失，往一个方向扯去，吴航突然发笑，在一声雷鸣过后的寂静早晨格外明显。

只是下一刻，笑容就凝固在脸上——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身旁的人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在发抖。

看情形大概是做噩梦了，吴航想要叫醒身边的人，张口之际却突然不知道叫什么？

叫名字？史祤这个名字好像除了第二次见面叫过，其他时候都只是在心里默念，这样突然叫出来，有些口生。

斟酌了好一会，吴航叹了一口气，轻轻靠过身，抬起一只手轻轻拍着瑟缩在被子里的人，像哄小孩子似的。

他尤记得清楚，小时候自己为了能跟父母睡在一起，每次打雷的时候都会说自己很害怕，那时候吴垚渊会一边嫌弃他碍事，一边腾出位置将自己揽个满怀，而后两人一起哄他入睡。

当年……父母也是这般哄他入睡的吧？隔了太久，久到记忆模糊了起来。

怀里的人逐渐平静，吴航隔着被子哄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