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流会时间是在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到酒店时间还早，钟祁硬撑着塞下些食物，吃完退烧药便睡下了。

他烧的有些厉害，飞机上一路又冷又热，这会睡得也并不安稳。

闹铃声响起时，他就这么睡了三小时。头晕脑胀，身后他尝试着去忽略的难以启齿的位置似乎越发剧烈的疼，额头上冷汗冒得厉害。

钟祁只能硬着头皮多吞了两颗消炎药。

换了身正式的西装，打好领结，既然来都已经来了，钟祁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都是同一领域的佼佼者，谦虚学习是有必要的，再者这时候他也必须让自己有事做，不至于心里胡思乱想。

交流会是在当地科技大楼的会议厅举行，厚重的窗帘一拉，空气就足够闷，巨大的投屏幕布反着冷光。钟祁倚靠在身后沙发，复古的红棕色楠木板上时钟的分针转过两圈，他又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漏了似的有冷风灌进。

会议厅里的位置分布同电影院情侣厅几分相似，每张U形软沙发能坐三五人，隔着距离互相看不真切，钟祁旁边的位置开始便没人。

又是一阵寒战似的瑟缩，钟祁拢了拢领口的当下，身边似乎凹陷进重量。

挨着很近的距离，淡淡的古龙水香味闯进鼻尖，怔愣下他偏过头，望清光影交错身侧那张过分熟悉俊美的脸。

霎时间所有破碎的喘息，近乎灼烧般的碰触，以及箍住他全身几乎凶狠的力道，裹胁着种种复杂情绪将他吞没，钟祁身侧的指尖不自觉的蜷紧，脑海中念头几秒转过来回。

事先他并不知道顾钦予也会来参加这个交流会。

但很快，钟祁瞳孔聚焦，强行镇定的冲顾钦予往常一般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全然当昨晚的事在记忆中抹去，只是这回唇角温和的笑意被顾钦予抬起的贴在他额头上的手硬生生打断。

笑意凝固在眼底，钟祁面上少有的呆滞。

顾钦予浑然不觉得这举动过分亲密，只是被手心里温度烫到，挑起半边眉，脸上表情带了几分怪异。

“钟总，你烧的有些厉害。”

“坐飞机有些累了吧。”钟祁模糊了回答，又转移开话题，“我都不知道原来顾总也对这种交流会感兴趣。”

顾钦予轻声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我不感兴趣啊。”

他回答的直接干脆，钟祁愣住片刻，就听人接着说：“我来这大老远是为了你啊。”

钟祁：“.....”

投屏播放的片子正好结束，会议厅里顶灯亮起，有相关人员开始发言，两人便也没再开口聊。

分钟再次转过半圈，下午的交流会宣告结束，三三两两的人结伴离开。钟祁起身时，顾钦予顺手扶了他一把，察觉到钟祁的僵硬，又很快松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没别的意思。”

钟祁抿唇，错开了眼神的交汇。

酒店就在会议厅边上，路过家粥店时，顾钦予让人稍等会，打包了份清淡的粥回去。

“我也订的这家酒店。”

上电梯时顾钦予解释了句，目光从刚才起便直勾勾毫不避讳盯向钟祁。

“顾总是有事想和我谈吗？”到房门口时，钟祁只能开口主动先问。

顾钦予抬眼扫了门牌号码记下，才笑了笑说:“你想和我在这走道里说昨晚的事？”

钟祁沉默下来，他以为让这事过去会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却没想顾钦予不仅不避，甚至是要摊开来谈。

房门打开，钟祁侧身让了路。

套房厅内的茶几上，顾钦予一眼就望见了打开的零散好几盒药，他迈步向前也不等招呼直接沙发上坐下，不客气的摆弄着药片看说明。

钟祁微拧了眉，却也只是在旁边落座。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顾钦予放下药盒看向钟祁，这会挺真诚的，“我当时挺狼狈的，但我确实不是出于本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希望能有什么地方能补偿你。”

顾钦予开门见山，话也直接不扭捏，钟祁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他不是顾钦予的理想型，顾钦予也只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我明白，没什么需要补偿的。”钟祁淡淡道：“这事这么过去就好，除了我和顾总，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钟祁琢磨的透彻，而其中他夹杂的私心更是无法言说，没有需要顾钦予补偿的道理。

“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答复我，毕竟这事再怎么说...是我让你遭了挺多罪。”顾钦予说：“日后如果有需要，再向我提一样可以。”

“...好。”钟祁心知不会有这个以后，但没反驳。

两人都不磨叽，谈话意外的快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只是钟祁等了会，顾钦予却不像是有走的意思。

顾钦予曲指在茶几上轻叩两下，看见面前刚打包回来的粥，解了袋子封口，“差点忘了。不过还好没凉，你发烧应该也吃不了别的。”

钟祁望着被推至眼前的粥怔了怔，他不知道顾钦予是给他买的。

“谢谢。”良久钟祁才道。

顾钦予只是笑笑，撑着下巴眼睛弯弯，专心的往钟祁脸上看。

钟祁生着病，脸色自然苍白，唇上又破了好几道口子，整个人特别没精神气。若是寻常人怕是不忍直视，可钟祁皮相骨相皆是上乘，哪怕略微狼狈也是好看的。

钟祁察觉这道不加掩饰的灼热视线，略微不适的垂下眼睫。

顾钦予这才移开目光不看他，伸手掂起茶几上药盒子，“这些治标不治本，伤在那地方还是得抹药才能好得快。”

早上他有注意到床单上似乎是有零星血迹，又问：“出血严重吗？有撕裂伤吧。”

这话过分露骨没有体面了，钟祁神情难免僵硬，他活了二十七年，没经历过像是被逼问这种事的窘迫难堪，一时间回答不出半个字。

“成，你先吃饭吧。”顾钦予瞥见钟祁耳后薄红，唇角隐晦的一勾，起身时带走玄关处的门卡。

钟祁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等人走后才沉沉松了口气，做就做了，他没想过事后还需要和顾钦予面对面谈这些？

耳后热意好一阵才散去，白粥都有些凉了，客厅冷冷清清。

钟祁好半天才勺起尝了口，软软糯糯的。

他其实发着烧没什么食欲，但最后还是把粥喝了干净，才起身回房洗澡，镜子里的身体C裸遍布着红色，钟祁没敢多看一眼，转身背对着快速冲了下，裹了浴袍出去。

手机在客厅里，他出去时正好和推门进来的顾钦予对上了视线，敞开的大片领口遮不住暧昧痕迹。

钟祁：“.....”

顾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