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钦予听着骆俞的骚扰电话，实际上耐心一点点告罄。

“K市丝绸是闻名的吧，弄两条回来给我呗。”骆俞大大咧咧。

“你要干嘛，吊起来自尽？”顾钦予对着他一贯的没好脾气。

骆俞白眼翻天上，“送我妈我妹啊，或者我下一任女朋友都行。”

顾钦予冷笑一声。

"你跑K市去干嘛？"

骆俞铺垫完，八卦魂燃起，这太奇怪了，一言不发的就跑过去。

“什么花色的你要？”

“....随便。”

“那就这样，挂了。”

顾钦予干脆利落挂断电话，才看见了钟祁发来的消息。

手头的乐高积木拼拼搭搭好几回，草莓熊的两只腿颜色还是红白错乱，钟祁打算就这么将就。

房门被轻声扣响，钟祁心里一紧。

多少是有些尴尬的，顾钦予并没应他的约，哪怕只是官方敷衍的一句“再约”。

“以为你洗澡呢？”顾钦予着实等了阵，门开后说道。

“...洗过了，刚才没听见。”

顾钦予“哦”了一声，探头进去，“在干嘛呢？”

“没什么事，就搭了点东西。”钟祁侧过身，顾钦予看见了桌上搭好的草莓熊，憨态可掬。

顾钦予第一反应挺意外，“你还喜欢玩这个？”

钟祁笑了笑，“虽然年纪大了，可能还有颗童心。”

“哪大了？”顾钦予也笑，踱步到桌前拿起草莓熊端详了会，“挺可爱的。”

“最近我有个朋友办画展，一块去捧个场？正好你刚不是说请我吃饭，那正好到时候请了，不会赖账吧。”顾钦予开玩笑道。

钟祁以为顾钦予没回复是拒绝的意思，却没想是他误会了，沉闷的情绪散了些，自然是答应，就见顾钦予视线仍顿在乐高上。

“怎么了？”

“哦，你这真挺可爱的。”顾钦予又说了遍。

“汪孟给我的，你喜欢的话我问下他哪买的？”

“喜欢吧，但我没什么耐心搭。”顾钦予意有所指，手里东西拿着就没放下过，当然他醉翁之意就不在这小积木上。

钟祁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那,你喜欢的话，这个给你？”

“好啊。”顾钦予答的快，拿起边上的亚克力小方块罩着，很不客气揣进了兜里，“明天一块吃早饭？”

约定好时间后，顾钦予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闹铃没响，钟祈已经睁眼了。外头的天色还黑沉沉的，安静到世界都像静止，钟祁其实没怎么醒，缓缓地合眼当下听见客厅传来点动静。

动静持续了有一阵，他才重新睁眼，刚过六点。

顾钦予起的这么早？钟祁困倦的下了床，推开门看清客厅里顾钦予仰头喝着水，脚边立着的行李箱时困意瞬间没了。

“吵醒你了？”顾钦予看见他时有些惊讶。

钟祈目光从行李箱上移开，摇了摇头，停顿几秒问：“你是要回去吗？”

“嗯，公司临时有点急事。”顾钦予也挺无奈，偏偏还真就这么着急，“我要爽约了，早饭不能一块吃，明天也不能一起了。”

钟祁说没有一点失望是不可能的，但面上自然不会显露出来。

“路上小心，还有骆总的礼物，需要我替你买回去吗？”

顾钦予走的匆忙，该是来不及去商场。

“哦，行啊，那谢了。”顾钦予压根忘了这事，本来就是借口而已，钟祈提了才记起。

航班订的早，楼下司机也已经在等，时间耽误不得，两人这么说了几句顾钦予便拎着行李下楼。

钟祈再次改了机票，趁着上午的时间去了附近商场，顾钦予说是骆俞送妈妈和妹妹的，他斟酌着买了端庄的蓝色和稍显活泼的明黄色，又买了些当地特产堵汪孟的嘴，自然也给林延带了些。

下午的交流会结束，钟祈晚班的飞机回了A市。

林延实习起来挺忙，平常抽不出时间，便约在周末钟祈带他去商场买两套衣服顺带拿特产给人，骆俞要的东西钟祈微信上问了，顾钦予给了地址说是寄过去便好。

之后一周时间，钟祈重新投入进了工作，和顾钦予也没了联系，一切都像是恢复到了最早前的状态，只有那个周日去画展的约定一直搁在钟祈心底。

等到出差回来后一周到周六晚上，第二天就是先前约好的画展时间，顾钦予却仍是没有联系他时，钟祈才不得不接受顾钦予应当是把这事忘了的事实。

一周的期待落了空，但有了结果比起等待的煎熬还是舒坦许多，钟祈是有准备顾钦予只是随口一提，便也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私人宴会上，钟祈和汪孟一道出席。

“那就是宸新的靳总。”汪孟眼尖瞅着人，偏头在钟祈耳边道：“宸新近期新收购了家医药公司，管理挺混乱的，靳总有意向做个应用集成，上回和我聊了两句。”

钟祁听着汪孟的话，目光向正前方望去，他只能看见个背影，正和一旁的人交头说着话。

“我手里的项目还有阵子，这头还是你来接触。”

钟祁明白意思，挥手招来侍应生要了两杯香槟，递过去一杯给汪孟，冲着靳黎方向示意，“带我认识下吧。”

似是有感应一般，靳黎在两人靠近时正和一旁男人聊完，转过身时手中玻璃高脚杯反着橙色的光，明晃晃的晃进钟祁眼底。

“靳总。”到跟前，汪孟先开口打的招呼，靳黎目光才从钟祁身上移开，笑着回应了声汪孟。

“给你介绍下。”汪孟也不废话，酒杯偏了偏向身侧，“钟祁，我的合伙人。”

靳黎长相很斯文，一身黑西装显得精神十足，袖口暗金色袖扣精致板正，眼里含着春风般笑意，向钟祁伸出手，“钟总，幸会。”

钟祁淡笑着回应，两手交握一瞬松开。

客套寒暄几句，钟祁适时引进话题，浅谈起项目来，汪孟饮尽杯中香槟便余下空间让二人聊，到别处交际去了。

社交性质的晚宴显然不适合详谈，两人便只是就最基本的沟通完毕后，约好时间在宸新见面，话题便从公事转到稍显轻松的娱乐上。

“钟总平常喜欢运动吗？”靳黎问了句。

钟祁坦诚的摇了摇头。

靳黎有些可惜，“原本还想有机会约钟总一块爬山。”

“靳总喜欢登山？”钟祁礼貌的回了句，实际上他对爬山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私下和并不是很相熟的朋友出门。

“嗯，喜欢。”靳黎笑道：“在山顶的感觉不赖。”

钟祁保持笑意。

宴会厅中央的餐车上精美的各式甜点可供品尝，靳黎停下脚步，“林总特地请的师傅做的，我刚尝了块，味道不错。”

钟祁看了眼，卖相也好看。

“要试试吗？”靳黎问。

“可以。”钟祁无所谓吃不吃，也就没拒绝，小碟子边有银叉放着，只是隔着钟祁有点远，他需要绕过靳黎去拿。

钟祁脚步正迈开，靳黎已经动手叉过一块，递到钟祁嘴边的位置，很快就有好几道视线聚焦过来。

“....”钟祁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躲开，随后抬手接过，“谢谢。”

靳黎没什么被拒绝的尴尬，似乎也并不是有意做出这过分亲昵的举动，此刻温声道：“不客气。”

钟祁尝了口，确实不错，蛋糕体很松软，入口腔几乎能化开，酸酸甜甜的果酱，搭上新鲜的车厘子水分充足。

“甜度正好，不腻。”钟祁简短点评。

有些人天生眼睛就生的多情，靳黎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专注看着人的时候总含情脉脉的，这会钟祁抬眼和他对视上，氛围整个就变了。

钟祁不适的刚想找话题岔开，靳黎就先瞥见身后来人，眼里的情绪褪去。

“顾总，骆总。”

钟祁眸光微闪，缓缓转过身看向靳黎目光所及的方向，对上顾钦予的视线。

冷淡的，平静的。

“骆总。”钟祁也冲着骆俞简单的问候，随后看向顾钦予的时候有片刻的犹豫，才接着开口，“顾总。”

生疏，客套。

顾钦予似有些沉脸色，又像是错觉一般，漫不经心的口吻“嗯”了一声，倒是骆俞很是热情，“钟总，之前的礼物，谢谢啦。”

“骆总太客气了。”钟祁笑了笑回应。

骆俞在社交上大概是和汪孟一样的狂人，什么都能聊，很快就把靳黎带入了话题，气氛看着挺是融洽，直到顾钦予口气挺冷的插了一句，才短暂中断。

“画展的事，钟总这周还有空吗？”

钟祁显然有些怔愣，迟疑半晌，“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

顾钦予放的鸽子，他没想能被当事人再次重提。

“改时间了。”

“...可以。”

骆俞古怪的视线在两人间打着转，靳黎这会也是多看了顾钦予几眼，顾钦予正好抬眸望过去，唇角扯起略带嘲讽的弧度。

靳黎一怔。

“那你们聊，不打扰了。”顾钦予抬脚就走，骆俞都没反应过来，只得匆忙告别，追了上去。

等骆俞追着顾钦予两人往宴会厅另一头去时，靳黎才问出句，“钟总和顾总很熟？”

“之前有过些交集。”钟祁垂下眼，脸上表情被灯光阴影覆盖。

靳黎嘴里有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