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院后边是农田农地，种着瓜果蔬菜，小黄走在最前面，摇头晃脑可爱极了。

“李叔李婶很喜欢小动物，院里大部分都是捡来的流浪动物。”钟祁知道顾钦予有想问的，便主动说道：“村里没什么活，他们其实很不容易，我捡到小黄那会找领养，正好知道这么个地方，就把小黄送来了，比起关在高楼里，乡村还是自在一些。”

小动物们的开销对于普通农村老人来说辛苦，对钟祁却不算压力，便帮着把小院改建了下，每月的生活费也都会定期打进卡里，有空他也会过来帮忙买些营养品带给他们。

“小黄...”钟祁说完正好见着面前一幕，只是出声已经来不及了，小家伙脚爪子踩空栽进了边上泥土地里，本就黄扑扑的毛更是脏了一片，甚至还兴奋因为这一声呼唤就扑了过来。

小爪子带起的黄泥让钟祁条件反射往后躲了躲，结果正好一个小土坑，重心不稳的当下心跳骤停，钟祁倒向一边的时候预料到一会该多狼狈了，腰间却落下一双有力的手，他硬生生的被拖了回来，骤停的心跳一下子跳动剧烈，钟祁松出口气，回头道谢。

顾钦予等人站稳了便松开，“不客气。”

钟祁再往前时，手腕被牵住，后边传来顾钦予理所当然的声音，“地滑。”

便这么一路到了茶园的空地上，小黄已经叼了片叶子打滚了。

“这是什么茶?”顾钦予眺望过去，成片的绿色，空气中有淡淡的苦味。

“金银花。”

钟祁环顾了圈周围，找到了一个遮雨布盖着的竹筐，从里头拿了两只小竹篮，递给顾钦予，他先前来摘过，便找到一株金银花树，给顾钦予示范了下需要采摘哪个部位。

两人很快就摘满了篮子。

“那是什么？”顾钦予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树，“好像不是金银花茶。”

钟祁抬头看了眼，“绿茶。”

“所以你喜欢喝这个？”顾钦予捏着朵金银花，旋转着在眼前看，比起这个茶他倒是喜欢绿茶，金银花总有股药味。

钟祁摇了摇头，“我喜欢绿茶。”

顾钦予略有疑惑，“那你摘这个干嘛?”

“金银花降火。”钟祁说，“你最近看着有些上火。”

顾钦予神情闪过丝异样。

钟祁用手弄散了些篮子堆积起的金银花，像是挺平常一句，“唇上颜色太红了，应该是干吧，下午看你舔了挺多次。”

顾钦予：“......”

“你看我嘴干嘛？”半晌顾钦予憋出一句。

钟祁被这么问挺尴尬的，“不小心看见的。”

“...别总盯着我。”

钟祁：“.....好。”

钟祁脸颊有些热，开口急了些，“摘得差不多，我们回去吧。”他转身匆忙，生怕顾钦予又说出什么，小黄叼着他裤腿一个劲扒拉，已经蹭上了污泥。

到前院时，李叔正好回来，夫妇两怎么都不肯收钱，钟祁最后就只拿了两罐蜂蜜，李嫂帮着分成两份装进礼袋里，他们这才告辞离开。

一路开回市区吃完饭，到沁园时，天已经黑透了。

“谢了。”顾钦予拎着礼盒示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钟祁点了点头，又提醒了一句，“蜂蜜对胃好，以后如果应酬喝多了酒，可以兑点蜂蜜水。”

顾钦予：“....”

“当做下午邀请我参加画展的回礼。”钟祁又补了句掩饰。

顾钦予把蜂蜜罐子和茶叶放进冰箱里，就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

“吃饭了吗？”宣雪女士柔声细语关心问。

“...您有什么事直说吧。”顾钦予语气挺无奈的，偏头微抬起肩夹住手机，从冰箱里掏了瓶红酒出来，另一只手拿了酒杯。

“你这孩子，妈妈不是关心你嘛。”

“九点了，妈。”

顾钦予戳破他妈直奔正事前总有的迂回借口，按了扬声器丢在茶几上，舒舒服服的坐进了沙发里，抽屉里翻出开瓶器。

宣雪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问的直接，“妈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了心仪对象啊？”

“....”顾钦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所以骆俞又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妈妈记得，你对积木乐高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兴趣的。”

宣雪委婉的太直接，顾钦予感到头痛又想把安插在身边的吃里扒外的某个眼线揍一顿，“现在也不喜欢，丢了。”

那头沉默几秒，宣雪怀疑的问：“真丢了啊？都带回来丢了干嘛，你不要送给妈妈也成。”

“那您得早说。”顾钦予抿了口酒。

“.....”宣雪急躁了些，不免担忧，“儿子啊，不然还是去看个医生，你是不是还对小时候的事...”

顾钦予听他妈又要旧事重提脑子嗡嗡嗡的，烦躁的明显，“没有。”

“...儿子，妈妈真挺担心的。”宣雪话里伤感下来。

顾钦予既然沉默也是无言，只能第八百次耐心的和他妈说：“我真没什么阴影，这事最膈应的是您才对，您能走出来和秦叔过的好就行了。”

“妈妈是大人，但你那会还小。”宣雪叹口气，“这不能一辈子总孤零零过下去，该找个喜欢的人，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别总是为了应付妈妈，这些年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又有什么用呢？”

“也挺喜欢的。”顾钦予说：“就是没特别喜欢而已。”

“....”

“我心里有数，妈。”

宣雪明显不大相信的又念叨了几句，顾钦予只能说：“行吧，我刚才骗你的，东西没扔。”

“真的？”宣雪一秒声音变了调，浑然没刚刚伤感的情绪了。

顾钦予怀疑她妈在演他，但也懒得计较了，“嗯，留着呢。”

“所以你这回是认真的了？”

“是是是。”

“你不会又骗妈妈吧？”

顾钦予头疼：“没有，这次真有点感觉。”

“那你把人带回来给妈妈见一见？”宣雪怀疑道，

“...过段时间吧。”顾钦予说。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其实顾钦予原本就想着怎么“勾搭”上钟祁，毕竟确实他有兴趣，而按照钟祁的表现，应该不会特别难搞吧，但是...

“下个月。”宣雪拍板，“没成也没事，带回来给妈看看。”

那这时间有点紧，顾钦予想，可是万一不肯的话？

“儿子，你不答应的话就肯定是骗妈妈了，妈妈年纪大了，这起起落落的实在受不了，心口疼啊这会。”

“...行。”

下一秒电话啪嗒被挂上，宣雪生怕顾钦予反悔似的，弄得顾钦予心情实在复杂，微信上先拎出骆俞骂了一顿后，才起身去洗澡。

裹挟着水汽吹好头发，床头灯温暖泛着暖黄的光晕，楠木的柜子干干净净，顾钦予沉思两秒，弯腰从底层柜子里掏出乐高积木，草莓熊上扬的嘴角在柜子上立好，灯光下显得很高兴活泼模样。

....

周末两天钟祁过的轻松，在林延周日回来又过去了一趟，把蜂蜜和采的金银花送过去。

他准备了两份，一份顾钦予一份给林延的，免得他妈又该说不关心弟弟了。

“哥，五一回家吗？”

林延立在车旁问，钟祁没上去，只停在路边。

“想家了？”钟祁问，据他阿姨说，林延在大学外地读书也不算远，但半年才回去一趟，这次过来才一个月不到，就念着回去多少不大正常，有点担心，“在公司碰着什么事了，还是和同事不愉快。”

林延被问得有几分茫然，当即摇头，“没有啊。”

钟祁观察了他一会，才说：“不一定。”

“好吧。”林延挠挠头，“就是我一个朋友，想去我们那玩，我说你要回去的话就顺路载我们。”

“回去的话，提前和你说。”钟祁确实现在定不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

“好嘞，那哥我上去啦。”林延挥挥手。

钟祁点头，看了眼弟弟，关心提了一句，“天气还冷，早晚温差大，别穿的太单薄了。”

林延敞着大外套，里头短袖露着，领口开的风呼呼往里灌。

“行嘞。”林延咧着嘴笑，没心没肺的估计听不进去多少。

钟祁心底无奈，摆摆手让人回去，车窗缓缓摇了上去又突然顿住，林延缩着脖子看车窗户又下来，纳闷凑上前，眨眼有点懵。

“还有事吗哥？”

钟祁踟蹰一阵，“你在公司，有见过你们顾总吗？”

“顾总？”林延吃惊，“当然没有，我算什么小虾小蟹啊，哪有机会见到大boss，不过哥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钟祁心里松口气，看了眼弟弟，碰不上就好，毕竟林延长得实在是顾钦予喜欢的类型，又是同一个公司的，从开始林延进琛宇他就挺担心了。

林延琢磨一番，“哥，你是不是和我们顾总认识啊？”

他先前压根没想过，因为他进琛宇钟祁什么也没说，不像是和他们顾总认识，但这会好奇问了句。

“嗯。”钟祁没打算瞒，他看着林延，想着到底该怎么开口，说如果你们顾总对你有不同寻常的意图就来告诉我？可林延单纯的小白纸一样也不是弯的，不免会被吓到，而且这么背后说，怕是对顾钦予影响也不太好，想了想，钟祁只能先作罢，反正两人没什么交集，琛宇那么大，也不定碰的到。

“哥！”林延突然一声叫，钟祁给他惊了惊，就见人哭丧着脸，“我可不想当关系户啊。”

钟祁茫然几秒，哭笑不得，“你放心，我没有那个意思。”

再说他和顾钦予的关系，也不一定能帮得到林延什么。

“真的？”

“真的。”

林延有丝怀疑，但是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哥，但还是忍不住强调，“那要是顾总问我们的关系，你别说是我哥啊，就说嗯...邻居可以。”

钟祁答应，也正好借此机会道：“那如果你们顾总..”话语顿了顿，他斟酌了下措辞，“如果你们顾总特别“器重”你，很亲近你的话，你也得和哥说一声行吗？”

林延挠挠头，不大好意思，“额，希望有这么一天吧。”

天方夜谭的一天，林延暗暗想着，他哥真看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