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道目录

第6章出道

我上车后摘下帽子,丝毫不考虑后座队友的死活,直接调了椅子趟过去,周佳能被椅背压得吱哇乱叫,但也没将椅子调回去,挤出半个身子,把他的头搁在我耳朵旁边:

“你俩下一次能不能动嘴不动手啊?互相问候十八代祖宗几个来回,也总比挥拳头文明多了,万一让别人看见了,咱们团还过不过?”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这个违背祖宗的建议:“周佳能,你别担心这个团了,你们这群人又是恋爱又是约网红又是酒驾,甚至还有骂粉丝的,经历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咱们粉丝的阈值已经很高了。队内打打架而已,相信她们还是能接受的。”

周佳能听了这话,脸一黑,扭头对着车里的队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你们啊,脖子上顶的那个是装饰品吗?做事之前我求你们用用它好不好。”

队友们嬉皮笑脸地回应着,我不用看都知道周佳能现在是一副什么咬牙切齿的模样。你要是张嘴问一句后悔吗,这个狭小拥挤的金属空间里,每个人都会掏心掏肺地跟你说一句后悔,可是没人问,也不敢问,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也都得经历年少轻狂的那段路,不小心走错了,也只能把肠子悔青,即使最初十个人共用一颗炙热的心。

我最漂亮最有前途的日子,是和这群混/蛋以及李又林一起渡过的。

那段时间混沌又漫长,我们常常练到浑身酸痛,七横八竖地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我和李又林是年纪最小的两个,李又林还比我小几个月,我俩像峨眉山的流氓猴子,即使累得躺在地上,也得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站着迎风飘坐着一滩泥。

我至今都感谢我的队友们当时怀着极大的包容心,没出手掐死我们俩。

周佳能身为队长,最擅长的就是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气氛下煽很烂的情:“我们真的,就像那种刚破壳的小鸡,浑身羽毛湿漉漉的,准备迎接精彩的大千世界。”

我当时头躺在李又林的大腿上,脚搭在另个队友的肚子上,这个姿势很好地看见了周佳能这番造作抒情的死表情,我连忙闭上眼睛,生怕他这副自我感动的表情会成为我的噩梦。

正在用拆下来的口罩绑带给我扎小揪揪的李又林不乐意了:“你骂谁是鸡呢你。”

我们的24小时都被填满了:舞蹈、录音、video、teaser……我那时候觉得我们都陷入了时间怪圈,一遍遍地被公司安排新的方案,monster的策划人是现任主管陈致远,他的梦想也像他的名字一样远大,他说他要确认不能出错,这样才能对得起公司,对得起我们。

十个人的团队,要做到整齐划一是件很难得事,况且里面还有我这种只做了两个月练习生的空降兵。

编舞老师每次喊停,我就知道他要叫我的名字了,重复非常辛苦,也可以说是痛苦的,出道曲我们都快练吐了,甚至到了不需要脑子,音乐一起身体就自动恢复记忆开始动。

我被喊停一次,大家就要多重复一次,我当时恨不得拿皮带勒死自己,我知道大家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些怨气,但没人说什么,因为他们也知道我不容易。

李又林那时候还没倒过来嗓,声音带着孩子气,拍拍手大声喊:“来,没关系!再来一次!”

我们练得昏天黑地,可是还要为了上镜保持身材,饮食都受到严格的控制。尤其是我,练不好吃不饱,焦虑地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李又林把他的面包分一半塞给我,我想了想即将要拍预告的脸,又给推了回去。

但是大家都是十几岁,最大的也不过21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的运动量这么大,说不饿都不可能的。

周佳能说你看大家眼都冒绿光,我说你别说了,我饿的都不挑食了,都想逮住你啃。

于是我们在月黑风高之时策划了一场农民起义,正在进行学业考试能够自由进出公司的李又林被委任了比护送鸡毛信还重要的任务。

我说那时候的李又林是萨摩耶可真不过分,别人十七八岁是人类智商巅峰,他简直是马里亚纳海沟,傲娇骄傲嗷嗷叫的臭屁小孩一个。

他拎着两袋烤鸭冲进半夜三更的练习室时,这个圆满完成任务渴望受到表扬的死小孩,也不抬眼看看面前是谁就急着炫耀:

“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他得瑟完才发现面前站的是前来突击检查的陈致远,陈致远也炫耀似的举起手里的沙袋:“当当当当!”

于是我们十个人大半夜脚上绑着沙袋绕着公司大楼跑圈,边跑边骂李又林。

出道showcase举办的那晚,我还在持续那场单方面的冷战。

当我被经纪人塞进舞台下,趴在那个带滑轮的木板上时,我的脑袋开始变得越来越空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滑轮“呼啦啦”地往前冲,我听见隔着舞台地板传来的观众的欢呼声,在舞台下的空间里来回碰撞,撞得我头脑发昏。

滑轮的声音停止了,周佳能伸手把我拉下来,我猛地起身,脑袋直磕在舞台地板上,我急忙又蹲下,听见旁边的工作人员发笑:“这已经是第七个碰到头的了。”

周佳能没比我好多少,他拉我的时候手心全是汗,手臂哆哆嗦嗦的,我们几个人下了滑轮蹲在舞台中央凹下去的升降台上,只需稍稍抬头,便能越过舞台地板看见台下的观众们,工作人员指挥我们排开队形,我往自己的位置上慢慢挪,李又林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马上便松开了,可我像是被什么吊足了精神,神志开始恢复清明,我抬头望向他,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神情是怎样的,只记得他也很紧张,但还是尽力地挤出轻松的笑意,对我说:“顾墨,你可以的。”

麦是开着的,他这句话传到了噪杂的现场,在之后的很多年,粉丝们都在津津乐道,分析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相,我只要看到这句话,就想起李又林那时的笑。

工作人员急忙拍了下李又林的背,下一秒,前奏响起,升降台慢慢上升,一点点地将未知地世界展现在我面前,聚光灯从我脸上滑过,我发现站在台上根本看不清台下人的脸,那个年代还不主要依靠耳返,都是地返,我的耳朵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们十个人仿佛聚成了一团火光,燃烧在这个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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