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纸飞机
和李又林彻底闹崩后的几年,我几乎都把时间花在单人行程上了,赵柏说我像个自动陀螺,都不用人拿鞭子抽,我自己就能瓦楞瓦楞地转好远。他把笔记本电脑架在腿上,帮我梳理综艺台本,高速路旁的景致枯燥又单调,我听着车辆行驶带过的风声,望着车窗外灰白色的天空出神。
我像个自虐狂,即使知道无力挽回,可还是过电影般在脑海里将我和李又林的故事播放千万遍,每次想到我义愤填膺地朝陈致远说的那句:“不怎么样,像垃圾一样。”,我都会在心里疑惑,或许我曾经是个懂得情谊懂得感恩的人,是个不顾自身仗义执言的人,所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这个虽然有点小心思但还是会学着去爱的顾墨呢?
但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顾墨就是敏感、自卑、善妒的人。
有次我去参加一个国民度很高的室内综艺,那是我已经作为monsters的成员出道的第九年了。录制半场中途休息时,我跑出演播厅,去到二楼平台,趴在栏杆上朝没有买到入场票的粉丝挥手。
她们离我那么那么近,场外都是她们布置的应援物。
我在一张A4纸上写下一行字,想了想,又撕掉,重写了一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我把撕碎的那张纸攥在手心,将重新写好的那张叠成纸飞机,朝她们轻轻抛过去。
那个纸飞机在黑夜里悄悄划过,赵柏问我第一张纸为什么撕掉,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写错别字了。
那张被我撕掉的纸上写着:永远都爱我好不好。
我好像就是这样没安全感的一个人,每一个来到我生命里的人,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想问这个问题,但我终究不能问出口。
因为这个世界残酷得多,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人会用尽全力爱我,没有什么东西坚如磐石,就像我不能保证演播厅外的那场盛大永远为我驻足。
就在那晚,就在那刻,赵柏要拉我进演播厅,我甩掉他的手,望着黑沉沉的夜空,恳求有哪颗星星可以实现我的愿望,让我回到我和李又林并排坐着的驶向我家方向的北京地铁上。
也许在那一刻,我这个把别人的真情踩在脚底的卑鄙小人,是真的后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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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怀着报复的心态当面贬低了陈致远的作品,但不得不承认这人还真有点水平。
当天晚上,总经纪人把白天的试音片段发给了执行经纪,这位大哥不知道从哪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个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索尼音响,连上蓝牙给我们播放。我们十个人你挤我我挤你,在茶几前围成一圈,竖着耳朵听。
那个音响不负众望,歌曲放到一大半,直接罢工,发出鬼叫般的刺耳音频,但是我们几个人照旧被这首曲子深深震撼。
周佳能揪着我的肩膀死命地晃,奈何文化水平不高愣是想不出有哪些惊艳的词句能描述这首歌,晃了我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的亲娘啊,这首歌一出,不得把那些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
我被他晃得晚饭好悬要吐出来,摆手制止他:“周佳能,我不是你亲娘。”
李又林兴趣所在,本来还要伸手鼓捣那个破音响再听一遍,扭头瞅见周佳能抓在我肩膀上的两只鸡爪子,默默翻了个白眼,一脚把周佳能蹬下沙发。
周佳能笑着笑着突然摔了个屁股墩,还仰头问:“刚刚谁踹我?”
李又林一点都没做贼心虚的样子,还着急忙慌地去拉他,帮他拍裤子上的灰,其实我觉得这小子就是想趁机再打几巴掌。
周佳能深受感动:“看看我们老幺宝宝多乖。”伸手指着剩下的人“一帮子揿头拍子,眼都长成鼻孔出气用了是吧,都跟我们又林宝宝好好学习一下。”
我昨天的口出狂言还真被陈致远记上了一笔,不过这一笔不是坏账,他可能真的把我当成了什么有欣赏能力的鉴赏者,又或者是他在制作人这一行独孤求败多年,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这可给他整出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非要找我拉扯拉扯。
我吭吃瘪肚半天也没说出个好赖,陈致远失望地摆摆手,要我回去早点休息,他问我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想了想,问他:“monsters的正规一辑什么时候发行?周佳能急着祸害小姑娘呢。”
陈致远让我们再等等,他说我们鼠目寸光,就想着勾搭小姑娘,正规一辑要是做好了,想勾搭谁勾搭谁。
我们接到了一个护肤品牌的代言,里面特别设置了握手会的环节作为卖点,粉丝购买产品后获得抽奖资格,获奖者参加握手会,跟签售会流程差不多,只不过我们这次签的是给代言品牌拍摄的海报。
这本来就是一场很平常的活动,但我没想到,这次活动会成为我和李又林最终分道扬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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