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祁未沉平时也喜欢这些黑科技,一戴上眼镜就什么都懂了。
这套vr虚拟现实设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随意点染的空间,林卿玉手上的手柄就相当于画笔,用专用软件提供的笔刷和功能,完全能将这片空白背景当做画布随心所欲的作画,而且是3D空间立体图画。
一阵带着淡淡香气的风拂过他的鼻尖,林卿玉像只顽皮的小鱼儿,在他的领域里毫无顾忌地游来游去,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想要伸手捉住的冲动。
祁未沉能感受到他就站在自己旁边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他挥着画笔在他眼前舞动,很快一只色彩明丽的小野花就在他眼前成型。
“送你。”林卿玉把野花推过去。
祁未沉抬手,那拇指大的小野花就在他手心悬着,似乎叶片还在动。
一朵不知名的路边小野花,不如玫瑰的馥郁浪漫,不如兰花气韵温和,甚至不如乒乓菊纯洁圆满。
但却让他莫名想到今晚他没见到的日落黄昏,沐浴在夕阳里的一片片自由的花朵。
祁未沉感觉心脏不正常地跳了几下。
送给他的?那怎么好意思……
不过为什么是小野花?
祁未沉捧着他的小野花,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眼前的景象正迅速变化,空白背景光线被调整。
他们似乎来到了野外的草地,一阵清风吹动满地的小野花簌簌作响,那是林卿玉画画时在他身边走动带起来的微风。
他看见林卿玉十分流畅地挥动画笔,一簇簇带着漫画风的小云朵立刻出现在他周围触手可及的地方,橙色的太阳半隐没在远方波光粼粼的碧蓝湖泊的水平面下,将细碎的金色影子拉的很长。
他目之所及,仿佛被那道柔和的日落霞光穿透,整个人如身临其境,置身于一片超越现实却又近在眼前的夕阳盛景中。
今天下午的夕阳是这样的吗?
他回来时一路心情沉闷,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
“感谢你帮我清理玻璃渣,请你看个日落。”
林卿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下意识转身,和正在他身边画蝴蝶的人撞了个满怀。
祁未沉反应迅速地扶了他一把,由于戴着眼镜,他只能看到林卿玉的轮廓,但身体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喷在他颈间,甚至嘴唇碰到了林卿玉的发丝。
祁未沉收缩了呼吸,以这样不尴不尬的姿势把林卿玉抱在怀里,小学生练习礼貌用语一样说,“不客气。谢谢。”
两个装瞎的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终于林卿玉好听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打算一直用这个姿势?”
“抱歉。”祁未沉立马松了手,他的脑子还没找回来,林卿玉的话又禁不住细品,慢慢红了脖子。
两人都戴着眼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林卿玉错身的瞬间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他熟悉地走到沙发前坐在地上,招呼祁未沉也过来,“怎么样,我厉害吧?”
语气像一个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的小孩,正向人炫耀。
祁未沉抿唇一笑,仿佛都能想象他的表情,“厉害,不愧是美院的纳西索斯。”
林卿玉挑眉:“哦?什么纳西索斯?”
“……”祁未沉后背一僵,他怎么就把论坛里的人给他取得外号漏出来了。
还好这外号不是什么贬损调侃。
“没什么,就是说你像神话里的人物,很厉害。”祁未沉有点讪讪。
林卿玉点点头,依旧笑吟吟道:“可我怎么记得这个神话人物代表自恋的水仙?”
“……”未免越描越黑,祁未沉不敢再敷衍,他往后靠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道:“自恋的水仙有什么不好,至少他所见所有都是最完美的东西。”
而人就不一样了,美中不足才是永恒的事。
林卿玉惯常挂在嘴边示人的假笑渐渐淡了下去。
见旁边的人没在说话,祁未沉知道自己的话是过关了,松了口气。
他就这么跟人并排坐在地上,沉浸在林卿玉给他从无到有创造出的落日幻境中。
湖中的水缓缓波动,霞光像行星光环一般划开了整个空间,仿佛抬手就能摸到,院子里的风偶尔吹进来,一切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沉闷的情绪都在此间烟消云散了。
……
晚上,祁未沉睡不着了,一直翻来覆去。
祁未沉平时训练运动量大,基本回去都是沾枕头就睡,失眠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
晚上的事一直在他脑海反复出现。
他们艺术生都这样吗?随时随地请别人看一场这么独特的日落?
他能画日落,也能画星河吧,他有没有给别人画过星星月亮的?
祁未沉睡不着了,别人也别想睡。
程白接到他电话时是凌晨两点,要不是看清楚了确实是他沉哥,他就要扯开嗓子骂人了。
“怎么了沉哥,出什么事了?”
祁未沉什么时候半夜给他打过电话,看来事情不小啊。
电话那头磨蹭了半天,他还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越来越紧张,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等来一句,“如果有人请我看日落,你说他什么意思?”
程白:“……”
他也是睡懵了,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深层的意思,想也没想吐槽道:“怎么的,太阳她家的,她不请你就看不见太阳了?”
祁未沉:“是啊,我没见过这样的。”
程白附和道:“就是,哄小孩儿嘛不是。”
祁未沉没听见他说什么,咕哝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落日啊,我以前都是早起看日出啊……”
程白呆住了。
嘟——
电话被挂断。
祁未沉叹了口气,十分孤独地翻了个身。
——没有人懂他。
第二天程白清醒过来想起这么件事,觉得十分不得了,沉哥昨晚的语气越听越不对劲啊,怎么那么像少男怀春。
谁啊居然能无视论坛置顶帖不要命地请祁直男看日落,而且看祁直男的意思,他没有花式煞风景拒绝人,反而在琢磨人家什么意思,这是要开窍了?
但过了一夜,祁直男也清醒了不少,任他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了。
……
这天,祁未沉按照约定的时间驱车去一百多公里外的蓝天俱乐部,还没开出学校,就被程白和修宇拦截了。
祁未沉斜了一眼钻进后座的人:“怎么,你们终于有胆子要和我去跳伞了?”
程白扣上安全带,“不了,找死的事儿您自己享受吧,我看到蓝天旁边有个场地不错的卡丁车俱乐部,我和修勾儿玩玩儿这种地上跑的就行了。”
修宇点头附和,“五十米的跳楼机我都不敢,你要我从三千米的直升机上往下跳,我怕我当场尿出来。”
祁未沉利落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开上了平坦的大道。
程白“嘁”了一声,说:“你小看沉哥了,他比这还能作死,三千米也就是普通跳伞,他玩儿的才是真正的极限运动,职业高空跳伞,都是从7500米起跳的。”
修宇一哆嗦,抬手塞他的嘴,“别说了我恐高症要犯了。”
……
两个小时后,祁未沉把程白修宇两人放在了卡丁车俱乐部门口,自己驱车去了不远外的蓝天俱乐部。
修宇背着包正要进去,被程白一把拉住。
“干什么呀?”
程白招手拦了一辆车把他给拖了进去,“跟上跟上,我觉得沉哥最近不对劲。”
修宇拉了拉书包,“怎么了?”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