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卿玉从他眼里看到了难掩兴奋的光,也跟着笑了,“行,先欠着,下次给你。”
突然蹦出来的消息提醒音打散了原本暧昧的氛围,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黏糊感没了,祁未沉瞬间觉得凉快不少。
“林老师,问你个问题。”祁未沉说:“你从小就学美术,忽然放弃去学计算机,不会可惜吗?”
祁未沉有点得意忘形了,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这种私人问题,问完他心里忐忑起来。
但是林卿玉想也没想就回答,“我转专业并不是放弃画画,对我来说画画就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融入生命的东西,学计算机只是比较感兴趣,对动画设计有帮助,正好没什么事,学学也没什么,转系前我就在自己搞着玩儿了。”
他这话说得十分随意,就仿佛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这样,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并不考虑什么毕业证什么前程。当然,以他的才华和家境也用不着考虑这些。
“你休学一年就是在弄这些啊,挺好玩儿的。”祁未沉问得无意。
林卿玉莞尔,语气半认真半玩笑道,“休学那一年去国外分遗产了。”
祁未沉一愣,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多。
遗产,估计是亲人去世。他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看向电脑,“我还想再看一遍动画。”
林卿玉:“请便。”
他看的非常认真,下意识地带入了自己,也不由得去猜想林卿玉的过往。
虽然今晚的他很坦诚,但是在他身上仍然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他太过神秘,就好像真的就是那希腊神话里孤芳自赏的纳西索斯。
能做出这样的内容,一定不是从小无忧无虑长大的。比如在里面的主人公有一幕被一堆手拉着去弹钢琴,主人公的脑袋都要埋进钢琴里了,别提有多麻木了。
但即便从前满心桎梏,他依旧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一往无前的追逐自己的信仰和自由。祁未沉有点感动,他好像在林卿玉身上看见了他多年来追寻的东西。
两人各自回房间后都有点失眠,林卿玉的房间另一扇门连着后院,他拢了拢睡衣,懒懒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于漫天星河中寻找两颗星星。
他的亲生母亲是法国人,出身煊赫艺术世家,和他爸属于跨国强强联姻,但却在他五岁时患上抑郁症自杀了。
后来家里来了另一个女人,也就是他继母。
尽管他们已经想尽办法证明他们的关系跟他母亲的死没有关系,但林卿玉却控制不住要把失去母亲的悲痛以憎恨的方式算在这俩人头上。
从他初中开始就搬了出去,不管是住学校还是酒店,总之不会回家,后来他全家移民去了法国,他依旧留在国内。
多年来他和那家人之间微弱的血缘关系几乎快断掉,去年外公的离世又让他再度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多了个弟弟。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林卿玉说不上什么滋味,想着这一次把自己所有东西都带走,以后再也别出现了吧。回到他房间时,他看见那个女人站在一幅画前,伸手触碰画里的人。
那是一副油画,画中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正是他母亲。
这是他凭记忆画的。
当他看见那个女人的手放在他母亲的画像上,所有压抑在他心里的烦闷全都涌上来,他冲过去把那副画取下来,发了疯似的把所有他留在这个家的画作都堆在一起,当着那个女人的面,一把火将全都烧了个干净。
女人捂着嘴,看着眼前这个不管她用多大的包容和关切都无法将他的心打开的少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林卿玉的双眸被火光照亮,眼神却满是冰冷,耳边充斥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哭声。那天他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断绝了关系后彻底离开了这里。
一年后他回到燕城,脚下虽是故土,却举目无亲,但他觉的无所谓了,早就习惯了吗不是。
原本以为有些事一辈子都难以释怀,但那次他在祁未沉的怂恿下从三千米高空跳了下去,那一瞬间所有扎根在他心里多年的郁结似乎在松动。
耳边一阵窸窸窣窣声,打断了他的心绪,他扭头,看见了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祁未沉。
两人的房间在这间房子的两头,都连着小花园,祁未沉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就看到躺在摇椅上的人,一时停住脚步多看了一会儿。
祁未沉摸摸后脑勺,“那什么,出来看星星,没想到看到了你。”
“好看吗?”
星星还是人,语义不明。
“好看。”祁未沉问,“怎么还不睡?”
林卿玉打了个哈欠起身,“这就睡了,晚安。”
“晚安。”
林卿玉回房间后,祁未沉也没了兴致,转身回去睡了。
……
上回院系篮球比赛分出胜负后,决胜队伍要抽签跟燕城其他学校的人继续比赛,燕大抽中了隔壁燕体。
燕大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类院校,哪怕体育专业不是王牌专业,教学也并不输隔壁燕体,所以两边常年爱争个高低,篮球比赛尤其激烈。
现在是初赛,祁未沉作为燕大校队的底牌,没有被安排上场,说是不想赢得太简单。
激烈的比赛后燕大不出意外胜出,祁未沉被拉着去吃庆功宴,席间一直心不在焉。
程白作为这次的主力,没有祁未沉抢风头他别提打的多爽了,台下掌声雷动不掺假的全是给他的。“怎么了沉哥,不高兴啊?”
祁未沉看看他,挪开眼神,又看向他,一脸深思地问,“你之前不是说,体育生是那什么圈子的食物链顶端吗,是不是真的?”
程白喝了酒,脸颊一片酡红,闻言眯起了眼,嗅到了不对劲。
从那次他把老幺叫出去时他就觉得不对,“沉哥,你是不是对林卿玉有意思?”
他一点不拐弯抹角,打的祁未沉猝不及防,“咳,瞎说什么,我是直男。”
“不喜欢啊,那你问这个干嘛。”
祁未沉兀自道:“可是他请我看日落。”
程白:“?”
“他还和我一起跳伞,还侵犯我肖像权……”
程白越听越糊涂,什么玩意儿?
“可我记得我是个直男啊……”
那为什么昨天他看着林卿玉的唇,有一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凑那么近谁都想吻吧,他又长那么好看,主要还是因为他捏他脸了!
程白晃了晃脑袋,不知道祁未沉到底在纠结什么,随便抓住一个线头问:“那你想不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
“…”
祁未沉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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