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Y014.回答错误

林煦好笑，觉得苏雨凉有时像个孩童，很幼稚；有时又像大爷，沉稳的不得了。林煦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自己的妈妈给爸爸取的爱称，和苏雨凉的性格有点吻合。

“老小孩儿”——虽然苏雨凉不老，也不是小孩，但就是莫名的，让林煦想到了这个称呼。

林煦抬手在苏雨凉五指上一拍，触感温热，看来确实不冷。

“热的，信你了。”

“我不冷是真的，你好像是真冷。”他说话跟绕口令似的，林煦还没有反应过来，热乎乎的围巾已经缠到他脖子上。

苏雨凉见林煦要摘下来还给自己，眉头微挑，抓紧围巾两端，使力，打了个结，警告道：“不许摘，谁摘谁小狗。”大步子一迈，跑了。

林煦被他勒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拽着被打成死结的围巾左右晃了晃，待喘匀气，迅速追了上去，“喂——苏雨凉，你骂谁小狗呢！”

他收回刚刚荒谬的想法，什么老小孩儿？就一没长大的小屁孩！

走进村子，里面的房子其实挺多，和苏雨凉那些恐怖的臆想完全不搭边，走上两步就能看见座二楼小洋房，红瓦白墙，家家门前都栽着那么几棵树，颇具年代感。

苏雨凉眼睛在棵棵大树上流连，最后定格在一棵苍劲挺拔的梧桐上面，他抬头望着树枝主干，看上面的树杈如人体血管一般，连着主体，四处延伸，盖过大半房屋。

苏雨凉没来由地幻想——再过两个月，暖春一到，老树抽新芽，枝头鸟儿啼叫，春风徐徐，各自抱着乐器，席地而坐，或讨论音乐，或放声大唱，或什么也不干，就干坐着，也很令人神往。

李轩朗站在门前，打开生锈的门锁，推开吱呀乱叫的铁门，带着他们往里走，边介绍：“本村的年轻人不愿在这住，外地人不愿租，都嫌离市里头太远。也有些孩子有了出息把老爹老娘接到市里享清福的，这家的主人就是这样，孩子有出息，就不愿意看爹娘住这受苦。”

“没人租，租金自然就便宜，”他说着推开屋门，“小平楼，连屋带院子一共168平方，租金2700，三个月起付，能接受吗？”

林煦他们简单参观了一下，相互点头，还算满意。

“我们几个商量一下。”他说，然后快步走到外面，跟着苏雨凉的视线往上瞧了瞧，了然一笑，抬肘搡搡还在神游的苏雨凉，眨巴眨巴眼睛，趴在苏雨凉耳边像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俏皮问道：“喜欢？”

苏雨凉目不转睛，“喜欢。”

“喜欢就进来看看，要商量决定。”林煦说，拉着苏雨凉进了院儿，“我们几个商量一下。”他又朝李轩朗重复一遍。

站在旁边的李轩朗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抽根烟，给他们商量的时间。

他们对这地方满意是满意，就是离市里太远，远也有远的好处，这里人群稀疏，房距较远，不用担心扰民被举报。

房子宽敞，里屋两室一厅，外头带个院子，租金也比市内要便宜不少，各方面综合下来勉强接受。但，三个月起租的话，一次拿出八千一，对他们几个大学生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三个月就是八千一，咱几个能凑出来吗？”方池说。

陈玄：“凑是肯定能凑出来，就是凑出来以后有没有钱吃饭，毕竟离下个月还有一周。”

“人为什么要吃饭？像猴子一样啃树皮多好。”小茶冷不丁插嘴，“我有之前实习攒的工资，我出两千，剩下你们看着办。”

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平时抠门的好处了。

方池和陈玄俩烧钱货掏空“家底”扣扣巴巴凑齐1459元……哦，还有方池前天在小摊上称瓜子剩的六毛。

“那我出……”林煦犹豫了一下，说，“我和苏雨凉分一下？”他看了眼苏雨凉，示意他同意吗？

苏雨凉耸肩，没什么意见。

“就这样吧，我多出四毛，”他狡黠一笑，厚脸皮道，“没钱了，接下来一周我要挨个去你们家蹭饭。”

“……”方池和陈玄对于苏雨凉的蹭饭早已习惯；林煦笑笑，夸赞自己的妈妈做饭非常好吃；小茶嘛……

“加我一个！蹭饭，蹭饭！耶嘿——”小茶在没心没肺瞎叫唤。

排练场地解决了，钱也没了。

几人跟着李轩朗签完合同后，连夜把所有设备分成两趟运到了“白云村”，通宵把整个房子清扫一遍，装好设备，一通忙完，天光大亮。

五人灰头土脸并排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手上端着桶泡面，“吸溜吸溜”发出整齐有序地声音。

饭后，五人动作统一，手肘后撑，仰着脖子眯眼晒太阳。

“苏雨凉，问你个问题？”林煦在苏雨凉旁边轻声说。

苏雨凉偏头看了林煦一眼：“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这棵树？”

“不知道，大概是一见钟情吧，”苏雨凉认真说。

“……”林煦没说话，抿嘴笑了笑。

“你不信？”

林煦收住笑意，语气认真道：“没，我信。”

“我听你语气是不信装信，其实你不信是对的，我可不是对谁都一见钟情的。”苏雨凉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语气自然的换了话题，“这棵树和我家以前那棵非常像，后来搬家了，树也因为施工问题被砍掉了。”

“可惜了…”苏雨凉冷不丁感叹。

林煦还没听苏雨凉感叹完，就被突然提问：“你知道最可惜的是什么吗？”

林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像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样绷直了后背，“可惜以后都看不到那棵树了？”他试探着小心回答道。

“回答错误，扣十分。正确答案是：树砍了，项目施工方却跑了。是不是挺操蛋的。”

林煦表情惊诧，双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什么情况？居然听到苏雨凉开口说脏话了？

“哦…那是挺，挺操蛋的。嘿，听音乐吗？放个音乐听吧！”

苏雨凉没有嘲笑林煦话题转的过于生硬，反而满意地点点头，打开了还没来得及搬进屋内的音响。

熟悉的音乐响起，是他喜欢的乐队，更是他喜欢的歌。

苏雨凉仰头望着外面那棵梧桐树延伸进来的树杈——还真有点“柳暗花明”的意思。

柳暗花明？苏雨凉自哂一笑，摇摇头。间奏结束，他张口，轻灵的声音完美跟上拍子：

Itwasabeautifulday，

真是美丽的一天，

Don'tletitgetaway，

别让它走掉，

Beautifulday，

美丽的一天，

Touchme，

靠近我，

Takemetothatotherplace，

带我去那个地方，

Reachme，

帮助我，

IknowI'mnotahopelesscase，

我知道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