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南川叹了口气，说：“明轩，我会派人保护你，你不用担心我会害你。”

“……谢谢。”程明轩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见见他们的遗体。”

秦南川愣住了。

半晌，他才哑着嗓音道：“好。”

挂了电话后，秦南川发了条短信给助理，让他准备车子和墓地。

他翻出程明轩的号码，打算把程明轩的手机号存下来，却发现程明轩已经把手机关了机，他微微皱眉，随即又释怀。

程明轩从前就是个工作狂，一刻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这段时间他休息了三四天，也该累了吧？他估计正在睡午觉。

……

沈飞的父母是在一次意外中去世的。

那是在春节期间，他们在外面旅游，遇到一场暴风雨导致船翻了，两位老人家落水失踪。

等警方赶到河边的时候，只在岸边的浅滩上发现了一辆翻滚的汽车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沈飞父亲的尸体被捞了上来，他的头部被撞击，脑浆迸裂，脖颈上还留着深深的勒痕，死状凄惨，令人唏嘘。

他的妈妈却在爆炸之前就已经溺水身亡了，她的死法很奇怪——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肚子，腹部的皮肤凹陷了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肚子里。

警察查看了一番，认为沈母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五点左右，凶器上只有一个指纹，根据尸检结果显示，沈母是窒息死亡。

沈父在当地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声明，并且联系了国内外专家组进行研究。

警方调集了附近的监控录像，证实了沈母溺水前一瞬间的异动。

那是一张恐怖的女鬼脸孔，狰狞而丑陋，充满怨愤和仇恨的神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警方判定，沈飞的母亲是被鬼魂缠上了，她遭受了某种折磨，最终在极端悲痛之下选择了跳河自杀。

沈飞的弟弟在网络上发帖，将这张图片做成了封面，并配文道：“妈妈，您不用担心，爸爸一直陪伴着我。”沈飞的父母都是教授，沈飞也继承了两人的优秀基因，年仅二十九岁，已经是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前途无限。

但是他却在二十七岁那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大好前程，退役加盟军区医院，成为一名急诊科医生。

沈父的死讯传到了京城，沈母伤心欲绝，哭晕过去两次，但是在沈飞的悉心治疗和精心调养下，她渐渐恢复过来。

而沈飞也在医院里待够了，申请转回首都医院工作，并且顺利晋升为医院的副院长。

沈父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开了，但是沈家一切如故。

沈飞每天照例上班、下班，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

只是在一周之前，有一个陌生人打电话约他去见一面，他不能推掉。

对方约在了郊外的茶馆里，那个地方环境幽静，适合谈事。

那人穿了一套灰色西装，戴着银色框架眼镜，面容严肃，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味儿，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我姓林。”沈飞说。

“林博士，你好。”沈飞礼貌地点头问候，“冒昧邀请你出来喝杯茶，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博士笑了笑：“你不必客气，我今天请你出来，其实有些唐突，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沈飞顿了一下，低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转回首都工作吗？”

林博士摇摇头，表示不解。

“你猜猜看？”沈飞挑眉反问。

林博士笑着说：“你是个孝子。”

沈飞轻声道：“我爸是我爷爷奶奶唯一的儿子，他们只剩下我了，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推脱，”林博士缓缓说道，“沈飞，你应该明白这句话。”

沈飞抿唇不言。

林博士又道：“我听说你们兄妹俩都没有父母，这样吧，你父亲的葬礼由我来操办，你安排好手上的工作，回家来帮忙。”

沈飞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怕我是骗子？”

“怎么会呢？”林博士微笑着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被小孩子耍得团团转，更何况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

“……”沈飞笑了，“那我考虑考虑。”

“嗯，慢慢考虑吧。”

沈飞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目光掠过窗台上盛开的红梅花瓣，若有所思。

林博士走后，沈飞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忽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特种兵，见沈飞走过来，立刻敬礼道：“队长！”

沈飞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随后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秦爽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开门。

沈飞一看见她湿漉漉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喉咙便是一热。

“你找我有事啊？”秦爽歪着头问。

“嗯。”沈飞点点头，抬眸盯着她，“你今晚跟我睡吧。”

秦爽惊讶：“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飞没吭声，牵起她的手腕，拉着她朝楼下走去。

楼下停着一辆越野车，沈飞径直上了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秦爽坐在副驾驶座，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沈飞说：“去酒店。”

秦爽瞪圆了眼睛：“酒店？你疯啦？”

“不是。”沈飞说，“你昨天不是想买泳衣嘛，带你去换泳衣。”

秦爽：“……”

她的确是想买泳衣，可是这种情况下去买……总感觉怪怪的。

“那啥……”秦爽弱弱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星期。”沈飞淡漠道，“你想再拖延一个月吗？”

“……”秦爽噎了一下，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不喜欢？”沈飞扭头看她。

秦爽哼哼唧唧地说：“谁敢不喜欢你啊！”

沈飞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乖乖坐稳了。”

秦爽：“……”

她一向不喜欢别人摸她的脑袋。

可是沈飞偏爱摸她的脑袋，尤其是他摸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特别乖。

沈飞熟练地驾车驶入了市区，最后在一幢公寓门前停了下来。

秦爽下了车，看着公寓大楼的标识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家酒店？”

沈飞道：“我来过几次，记得路。”

秦爽撇嘴道：“那你早干嘛去了？”

沈飞没回答。

秦爽把包背在肩上，拎着一件黑色连体短裙，迈步进了大厅。

沈飞跟在她后面，视线落在她的臀部曲线上，呼吸微微一乱。

秦爽注意到他的视线，侧头斜睨了他一眼：“你偷窥我？”

沈飞咳嗽一声，避重就轻地说：“你的腿很长。”

“……谢谢夸奖！”秦爽挺胸收腹，“我腿长关你屁事！”

沈飞笑了：“我们上楼吧。”

秦爽没再搭理他，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上了楼梯。

到了三楼，两人拐过弯来，迎面遇上两个男人正准备下楼。

沈飞脚步微滞，皱了皱眉。

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其中一人迟疑地喊道：“沈飞哥？”

“赵坤？”沈飞诧异地看着对方，“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这边出差。”赵坤挠挠头说。

沈飞扫了他旁边另一个男人一眼，那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面色冷峻，看起来非常酷，但是沈飞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军校毕业的。

沈飞道：“哦，这么巧，我跟朋友来度假的。”

赵坤闻言，眼珠子一转，露出恍悟的神色：“原来是来约会的？”

沈飞：“……”

秦爽：“……”

“沈飞哥，我跟张哥先走了啊。”赵坤嘿嘿一笑，“祝你和嫂子玩得愉快哈。”

说罢招呼同伴离开了。

沈飞脸颊抽搐了两下，回头瞪了秦爽一眼。

秦爽无辜地眨了眨眼，耸肩道：“我可没惹他，他自己脑补太多，跟我没关系！”

“闭嘴！”沈飞斥了一句，拉着她往楼上走，“赶紧回屋换衣服，别冻着了。”

秦爽乖乖听话，进屋换衣服去了。

等她换完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沈飞还保持着靠在床上的姿势，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