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躲避

程星纪开始躲着班长，笨拙而明显。

任何可能碰到他的地方坚决不去，篮球赛也不去看了，一放学就早早冲出教室。要是碰到班长发试卷、作业的情况，他就让邱白帮忙上去拿，自己绝不和他有任何接触。

本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或许保持往常的模样，有些事情就能如流水淌过，默契的成为过去式。

但他做的太明显了，连同桌邱白都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傅子安想不发现都难。

更何况他也有意关注着这人。

傅子安有些疑惑，这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居然没有任何举动，还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他有这么可怕吗？

正是课间，教室里一片闹哄哄。

傅子安的座位在教室最右边，他人又长得比较高，和陈锐意两人几乎只在中间和靠后的位置轮换，而程星纪永远坐在前面。

傅子安手里有开学以来所有的座位表和成绩单，三班一个月换一次座位，根据身高和月考的成绩进行排位。

程星纪的成绩他也看过，算一般，不起眼，和他这个人一样。

傅子安轻轻靠在身后的课桌上，视线落在教室左前方，和满教室的喧闹相对，那个地方过于安静了。

只有他。

连旁边的邱白都在和前后桌的人聊天玩闹，只有程星纪自己趴在桌子上。

睡着了？

傅子安心想。

“看什么呢？”陈锐意从厕所回来，走到座位附近就看见傅子安在那看着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以为他在走神，毕竟傅子安现在身上那状态很像发呆。

陈锐意可不会被他骗过去，一下就顺着人视线逮到了趴在桌子上的人。

他一下没认出来人，还问：“那谁啊？”

傅子安收回视线，看他，“上次你不是和他聊得挺欢吗？”

“啊，你说那个，”陈锐意和他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呃，程，程星纪是吧。”

他声音有些大，捕捉到自己名字的程星纪一下从桌子上抬起了头，下意识转了方向。

傅子安立刻盯上了他，越过大半个教室，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个笑来。

程星纪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过头去。

那眼神，即便隔着镜片，也让人觉得可怕。

啊，救命，班长他究竟知不知道那天窗外的人是我啊？

程星纪一脸苦恼，一头栽在课桌上。

可是那天又让他上车，还送他回家，看着也没不对劲。

但是这几天又感觉班长一直在看我，不对不对，肯定是我的错觉！

“星纪，你睡着了？上课啦！”邱白拉着凳子坐好，从那高耸入云的书堆里找出这节课的教材，奇怪地看着还趴在桌上的人。

“哦，好。”程星纪这才止住混乱的思绪，拿出课本和笔记本来。

邱白凑近了点，小声问他：“星纪，你最近咋了？身体不舒服吗？”

虽然和程星纪只是做了一个多月同桌，但这人因病请假已经有两三次了，天刚冷那时候天天不是流鼻涕就是咳嗽的，他第一次见身体这么弱的男生。

“喏，我这还有药。”邱白从课桌里掏出一盒感冒灵来。

邱白以前连他妈妈给准备的药都经常不带来学校，感冒也是自己扛过去，现在都能自己备药了。

也是被程星纪磨砺出来了。

程星纪摇了摇头，“没，我没感冒，邱，你收回去吧。”

“真的？”邱白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你可别后知后觉哈。”

邱白干脆自己上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确定没问题后才把药收回去，继续盘问：“那你有没有觉得喉咙痒或者是很干，头呢，头疼头晕不?”

程星纪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真没有。”程星纪要被他逗笑了，“轮生病我比你有经验多了，放心吧，不舒服我肯定就请假回家了。”

邱白：“好吧。”

“欸，老师怎么还没来啊？”

“对啊。”

班上有些嘈杂起来。

……

邱白看了看门外，扭头看向后桌的同学，“老师是不是忘记今天调课了啊。”

“那我们可以少上会儿课了哈哈哈。”后桌那男生幸灾乐祸的笑着。

“就是就是。”他同桌应和着。

“自习也好，不然上历史课我总睡过去。”邱白一想到历史老师就感觉要起瞌睡了。

前桌的女生刘倩正好是这节历史课的课代表，听见他们的对话，扭过头来，不满地看着他们，“我这就去喊老师来。”

此时，傅子安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和刘倩对视上，点了点头，接着扬声提醒：“都安静，自己先看书预习，我去叫何老师。”

他一出声，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傅子安刚走下楼梯就见历史老师急匆匆拿着书赶来，他喊道：“何老师。”

“哎，班长啊，我差点给忘了今天换了你们班的课，不好意思啊。”何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他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教学楼，一路赶过来都有些气喘吁吁。

傅子安伸出手去，“何老师，我帮你拿吧，同学们都先预习着呢，你过去刚好开始，没耽误多久。”

“哎好，谢谢班长啊。”何老师将教材递给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和人一起走向三班的教室。

“同学们不好意思啊，老师迟到了。”

傅子安将教材放在讲台上，走回了自己座位。

“来，我们接着上节课后面的继续讲。”

……

耽误了些时间，这节历史课过得就比较快，下节课又是体育课，难得竟没有几个人在课堂上打瞌睡。

今天回答问题和讨论的同学都多了些，何老师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笑容。

“走了走了，体育课！”邱白等老师一走，啪地合上书，站起身，喊着。

“邱白，走，打篮球去！”

“这次我要和班长一队，不许和我抢。”

“我靠，狡猾！”

上午最后一节课，又是体育课，大家都激动得很。

三三两两的结伴下楼。

唯一高兴不起来的可能就是程星纪。

他对体育课没什么美好记忆。

初中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父母干脆和老师说免了他的体育课，平时他也确实不爱运动，可体育课这种存在，就你自己不参加，总是格外显眼。

程星纪虽然不参加，但体育课还是要一起集合的，偶尔教做操他也要学。

这也就导致了每次集合完，别人在跑步他就在一旁看，跑步完大家都去自由活动。初中学校的体育设施也很完备，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足球等想玩什么玩什么，而他只能干站着，不知道干什么。

那时候他和班上的人几乎都不熟，发小莫林也在另一个班，军训的时候就备受煎熬。

后来和同桌熟了一些，可他不参加那些体育活动，又不能拉着人家不去玩，每次上体育课就一个人无事可做。

后来他就去问老师可不可以回教室自习，好在老师答应了。

从那以后体育课他就只是下去走个过场，然后再上来。

高中之后，他倒是没再这样，反而喜欢去看同学打篮球，准确一点说，是喜欢看班长打篮球。

程星纪无数次觉得班长打篮球的时候很帅。

那在阳光下高高跃起的身影，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赢球后仿佛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笑......

程星纪觉得那时候的傅子安是最最让人心悸的，也就可以理解那么多女生为他尖叫呐喊，他都看得很激动。

他是人群的中心，程星纪不敢靠近，只敢藏在人群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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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城的冬天说特别冷也不算，毕竟最低气温就在那，可南方的冷，不需要多低的温度，就足够让你感到煎熬。

不巧，今天是个阴天。

三班的人刚开始还兴奋的很，站在广场集合时就纷纷开始抱怨。

“啊，为什么要在外面集合！”

“因为要跑步啊。”

“可恶，我不喜欢体育课了。”

体育老师很快过来了，吹了声哨，让陈锐意开始点名。

点完名，老师大手一挥，“男生两圈，女生一圈，跑完自由活动，不许偷懒。”

“啊！今天好冷，老师就不跑了吧。”女生们都不乐意迎着冷风跑步，一片哀嚎。

“我们还多跑一圈呢。”男士们跟着起哄。

老师当做没听见，哨子直接吹了起来。

“好了，跟着我，早点跑完早点休息。”陈锐意站在前面，拍拍手，大声喊着，“第一圈跑慢点哈。”

“陈锐意，你真狠心！”

“关我什么事啊！”

……

程星纪就站在一边看他们跑，除了他还有几个女生在，她们凑在一起说话，他只能干站着，也不好和老师聊天。

他干脆盯着跑道上的傅子安看，有事可做的话，就不会显得那么尴尬了。

陈锐意带着队伍跑在最前面，傅子安则是在男生队伍的后面，后面则是比他更高一点的几个同学。

在人群中找傅子安是很好找的，除了他的身高，还有那格外挺拔的身姿，确实是玉树临风。

从遥远的跑道一端，缓缓逼近，那抹小小的影子便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程星纪看着他，实在很难将之和前几天在实验室里打架的人对上。

明明，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女生已经结束了，先过来排好队，等着男生跑完剩下一圈。

速度加快之后，那一圈也跑得快。

集合之后，老师就让自由活动了。

室外虽然冷，但一中有体育馆，篮球场、乒乓球场等一应俱全。

大多男生都一起涌进了体育馆，女生们有的回了教室，有的去一旁的书店或是小卖部。

程星纪纠结着。

按照以往，他就跟着去体育馆看班长打篮球了，可……

他现在不敢去了。

奈何邱白直接将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