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相对几言乱心肠

好昏，头顶感觉不停的有人在晃动，他的神思挣扎了片刻，竟然还是没有死，原来自己真是这般的命大吗，他内心茫然，却又无法克制本能的试图睁开眼睛，却只感觉那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不过靠着多年的杀手本能，他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下一秒，身体却陷入了警觉-------

不对，这不是凭芜宫，随后，多年练就的保命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暗器，却摸了个空，无奈之下，只好趁着那人靠近的瞬间，将人掐住咽喉，控制在手上。

来者却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侍女，半点武功不会，不过是奉了君晟的命令，在此处照顾这位公子，哪成想，这人一起来便卡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直接便被苏彦吓得腿软，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为何在此？”苏彦嗓音冰凉，更是对小侍女的一大冲击。

“我我.......我......”被吓住的侍女此时心里又急又怕，急自己说不出话，又怕自己没说清楚，被身后这人杀掉，小命不保，最后，竟掉了泪。

等君大殿主走进房，见到的便是此景。

那小侍女眼中含泪，可怜楚楚的瞧着君晟，竟让他感觉了几分内疚，仿佛这般模样全是自己惹的祸。

苏彦瞧见他，瞳孔猛然一缩，显然便是认出来了，顺手便捏碎了桌边的茶盏，带着内力，向君晟掷去。

君晟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弹出了袖中隐藏的暗器，只见珠粒裹挟着劲道的气力，弹向了他的手。

苏彦猛然的一吃痛，重伤的身子一软，便滑落到了床上。

君晟朝那侍女一抬眼，示意她出去，便走向了苏彦。

“怎么，伤成这样，还不好好躺着？”

“你，为何在此处，这是哪？”

君晟抬了抬眼，笑道：“怎，杜衡那厮死了，你要殉主，还是要报仇啊？”

苏彦闻言，脸色一变，眼光冷冽，却也是心头一紧。

他确实没必要用这种事情来骗他，那么，是真的了，那个控制了他十余载的人，就这么死了。

一瞬间，苏彦竟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精神恍惚，便是耳边的话也显得飘渺了几分。

他只记得，自己一次次的跪在下面，听着那人一个又一个指令，杀人或是惩罚，冷酷无情，不可忤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与恐惧，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难以分开。

可是，这么一个人，他，死了……

“不仅如此，凭芜宫也已经做鸟兽散，从今往后……”

苏彦似乎已经无暇去顾及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大脑嗡嗡的作响。

“那其他人呢，那些杀手也被你杀了？”

几乎是本能，让他询问出了这些，毕竟，虽然同为杀手，曾经有过竞争与杀戮，可他们同病相怜，生死皆不由自己掌握。

君晟似乎对他的这个反应有点惊讶，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问，却还是回答了他，

“并没有，等容钰配出了你们所需用的解药，到时候，来去由他们。”

苏彦几乎是堪称震惊的抬起了头，“你，原意放他们走？”

“自然，莫非，孤还留着他们吃闲饭？”

苏彦眼中眸色晦明变化，难道，这人竟不知，留下这些杀人，与他乃是一大助力，更何况，此人手中若是配出来解药，更是可对他们严加管控，为何，会做出这般让他匪夷所思的决策。

按照苏彦过往十几年的经历，什么肮脏事没看过，一时间，竟对君晟的这般做法大为不解。

“那对我，你又想如何处置？”

瞧着这人淡漠下来的脸色，君晟难得的起了坏心，

“孤瞧着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长的颇合孤的意，不若留下来伺候孤？”

男子嗓音最后的上调，恰到好处的演绎了一个浪荡的公子形象。

苏彦自也是听除了话里的不同寻常，却也没什么表情，此人愿意放过一众人的性命，早已超出他的意料，可自己曾经奉命刺杀，自然是断无活路，至于那人的潜在意思，对于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苏彦而言，屡见不鲜，实在不算什么。

看着眼前这人脸色丝毫未变，还是那一脸的面瘫相，君晟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挫败之意，却仍不死心，

“怎么，莫不是这鼎鼎大名的冥者没听懂孤的话？”

苏彦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懂了。”

君晟似乎不可思议，他真的懂了吗，若是懂了，这人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彦发觉君晟瞧见自己看了半天，以为希望听到自己的表态。

实际上，君晟确实是如此着想，却没料到，眼前这人，出牌如此不合常理，他难道，不该是勃然大怒吗？此时的君晟并不知晓，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少年郎。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磋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噎死了。

不经意间，便是过往几天堆积的疲累，也似乎在短短几刻钟中消失殆尽，若是这般想来，留下他，好像也不错。

待君大殿主出了房间，方才意识到，这人怎么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感觉不太一样呢。

若是说，当夜，他是暗夜之利刃，那么今日，苏彦的身上变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茫然，就像是刚刚出远门的小孩子，哪怕尽力遮掩，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惶恐与无措。

君晟突然想到，那人是不是从未有过这样短暂却安稳的生活，不然，也不会在感觉周围环境后，意识到了陌生人的存在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甚至直接痛下杀手，这恐怕是多年的生死之际逼出来的本能吧。

那人方才动手的时候，流露出的气质，像极了那一夜的他，凶狠，冷漠。

毕竟，那一夜的他，真的很锋利。

那晚，窗外，寒风呼啸。

君晟刚刚整理完当天的情报，正准备解衣睡觉，却猛然间决定后襟发凉，全身紧绷，叫嚣着危险。

他只能凭直觉的弯腰，恰好躲过了从窗外飞来的毒针，闪烁着银光，亮得诡异，明显沾了毒。

君晟不由警觉起来，抬手拔剑出鞘，一条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从窗户外翻身而进，抬手间便又是几枚暗器，而后短剑指出，剑锋凌冽，杀气外泄，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君晟在江湖上已属一流，饶是如此，在此人这般的打法之下，仍被密不透风的招式缠得难以还手，无奈之下，只好以毒攻毒，出手狠辣，便于解下他的剑。

没成想，他右手的掌风随后而至，时间上的精准分毫不差。君晟忙侧身后扬，堪堪躲过，只好集中心力，应对眼前之人的剑。

约莫过了三息，那人终是被君晟的掌风所伤，出手凝滞了片刻，被君晟绞了剑。

见此，他不由得一惊，却不欲离开，抬手拿出藏于袖中的匕首便欲肉搏，竟是怎么也不肯放弃。

苏彦恍然间，肩部却是又挨了一剑，顺势又被君晟一掌排出了窗外，他眼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绝望，眼见着浮凌殿的人便要到来，他知已经不可耽搁，只好拖着伤躯，负伤离去。

最终在君晟记忆中的便是那人负伤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