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襟怀坦白辨如潮

君晟一抬头，发现竟是苏彦来了。

“你不好好在房间休息，怎么还出来了，刚刚解毒，真把自己当铁打的身子了吗？”

看着苏彦这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儿事，君晟的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埋怨。

苏彦略微一怔，轻声道：

“属下无碍的。”

他抬头看着君晟眼角明显的青黑，不由得从心底涌出几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

君晟已经习惯这人不把自己当回儿事的作风，闻言也不打算多纠结。

“殿主，属下听说，叶阁主......”

君晟扶了扶额，叹气道：

“是，既然你都已经听说了，孤也不必再瞒你什么，只是孤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宣城他，是孤对不住他。”

说到尾处，君晟的声音也不由得低沉了几分，带上了几分哀伤。

“殿主，属下，”

君晟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不必拘束。

“殿主，此次刺杀之事，属下愿请命调查，望殿主准允。”

君晟听到这话不由得有几分惊讶，认识苏彦这么些日子以来，他还从未听苏彦主动要求过什么，没想到，这人还有自己主动请命的一天，只是，此时他的身体。

君晟的眼中不由得闪现了几分犹豫，被苏彦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似乎猜到了君晟的顾虑，说道：

“殿主，属下身体无碍，定能完成任务。”

听着眼前人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君晟有些恍惚，现在的苏彦能够提出自己的想法，出言坚定，相比之前，真的是莫大的改变，更何况，君晟想到明庄之事，眼前人不可能一直作为自己的侍卫，他既然是明庄的少主，身上便背负着明庄的血脉和当年的仇恨，沈渊如今既然已经找上来，便说明他留在浮凌殿的日子不多了。

“那么，能告诉孤，为何吗？”

苏彦一愣，没有想到君晟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许久，不知该从何说起，若说是忠诚，那人，会相信他吗？

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君晟的话，便知道，君晟这事下定决心一定要听见他的回答了。

“属下，此次的刺杀是由沈渊主导的，而沈渊与属下渊源颇深，此事属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属下想要查出真相，将功折罪。”

君晟眸光一拧，感觉苏彦没有说实话。

“是吗，可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杀手是赤影，且你与明庄多年未有联系，刺杀又能与你有何关系？”

君晟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让苏彦说出心里话，便绝不会让他用这种理由糊弄过去，因此，语气甚至有些显得咄咄逼人。

“属下，属下......”

他没有想到一贯好说话的君晟，今日会在这样的小事上面为难他，导致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殿主费心派人为属下寻找解毒的雪莲，属下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为殿主分忧解难。”

“那是因为你中毒是为救孤而中，更何况，你是孤的属下，孤救你也是理所应当。”

君晟不愿意退步听苏彦扯其他的理由，苏彦又开不了口去将那些隐秘在心中的秘密宣之于口，两人便这么僵持住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苏彦感觉到了君晟的决心，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自己在君晟的眼中已经原形毕露，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也无所遁形。

奇怪的是，当年自己熬过了那么多堪称惨烈的刑罚与折磨，都能严守秘密，绝不低头，可在这人眼前短短的几息，便堪比世界上一切的酷刑，让他城防失守，溃不成军。

最终，还是苏彦率先熬不住了。

他喏喏的开口：

“属下，属下誓死为殿主效忠。”

就是这样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效忠之言，却让君晟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君晟默然许久，久久不能释然，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人竟对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感情。

开了最先开始的一句话，后面的便简单多了。

苏彦甚至大胆的抬起头，看向君晟，这在苏彦的身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毕竟他一贯最守规矩，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他绝不触碰。

在两人视线对峙的一瞬间，君晟像是被那人眼中的赤忱灼伤了一般，猛然间便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第二眼，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迈入万丈深渊，摔个尸骨无存。

为何，他会对自己有这般赤忱的忠心，明明，自己未曾对他做过什么，甚至使得那人因为自己下狱，又重伤中毒，性命垂危，生死攸关。

可是对于苏彦来说，君晟救了自己，便是自己的恩人，因此日后，哪怕是让自己去为他送死，他也是心甘情愿。

“殿主，属下的命是您从凭芜宫就出来的，属下今生便是您的人，终生为您效忠，替您赴死，绝不背叛。”

这是苏彦第一次将自己的心迹剖开，将其赤裸裸的摊开展现在君晟的面前，他却从未考虑过那颗忠心的下场，此后无论是赴死或是抛弃，亦或弃之敝屡，碾作尘埃，他都绝不会背弃今日的承诺。

君晟似乎是被惊到了，他从未想过苏彦对自己的心竟是这般的热烈，热烈的他竟不敢去直面他。

“可是，可是孤，孤从未......”

君晟罕见的结巴了起来，却被苏彦打断了话语。

“殿主，那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愿为您奉献上我的一切。

苏彦默默的在心中补充了后半句话。

君晟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件事情，过了许久，他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那若是日后，若是日后，你发现孤，其实并不是一个好人，那又该如何？”

“对，若是孤并不是一个好人呢？”

君晟似乎是找到了说服苏彦的理由，他甚至将这句好重复了两次。

若是发现他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良主，那么那人就不会再像今日一般，怀有如此热烈似火的忠心了吧？

他畏惧，畏惧有一日当年的悲剧会重新上演，因为，他不敢接受任何纯粹的效忠，就像今日一般。

“殿主，您对于苏彦而言，便是一生的救赎，您若非明主，世上便再无任何人，担得起苏彦的效忠。”

“日后，您心之所向，便是属下剑锋所指。此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