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
她只是晏府的二小姐,如今晏府被灭门,她已经无亲无故。凭她一介女流,可能连见仇人一面都无法实现。而她身边的这个少年,很强。至少他背后的人很强。就凭他在晏府被灭门之后还敢只身来晏府这一点,就能看出。
“……师傅。”少年低声一笑。
她往马鞍前坐了坐,不想让身上的血迹与污泥蹭到这如神祗一般的少年的白衣上。少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用握缰绳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揽,俯头在她耳边说了句“坐好”,就驾马离开了人间炼狱般的晏府。
在马上,晏凉的耳边只剩晚风声和他的微微吐息声,而脸颊和身侧所及是他怀中的温暖。她能嗅到他身上不知名的暖香,甚至可以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不多时,夜幕已临,凭她对京都的了解,他们已经绕过人多之地,从侧门出城。此时她已身心俱疲,虽心中仍存戒备,但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再醒之时,她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床梁是黄梨木雕成的。屋内暖和且有淡淡的熏香。身上清爽,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屋内陈设齐全且低奢。她刚起身,就听门外有女童
唤“洛少”。随后,晏凉就望见少年推开门并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师傅。”
“过来,把这个喝了。”
晏凉默默下床,将那碗味道又苦又涩的药大口喝尽。此时便有婢女进屋把碗撤走。
“怎么不问我让你喝了什么?”少年言笑晏晏,轻倚在木椅上。
“若是要我死,师傅不必如此麻烦。”晏凉笑了一下。
这是祁洛第一次见晏凉笑。面容苍白,但掩不住她眉目间的灵气,一笑,笑出世态炎凉之感。婆娑烛火下,祁洛怔了一瞬。
“今后我会教你很多,我对你的承诺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履行,这期间你只需对我的话无条件服从。懂?”
“我知道了。”
“拜师吧。”
“晏凉拜见师傅。”
三叩首,献一茶,一生为师。
晏凉所在,是祁洛隐在城外竹暝山中的别院。于此,晏凉日日跟祁洛学琴棋书画,习剑
习武,每一项技艺都是祁洛亲手教她。毕竟晏
凉曾为京城大户小姐,对琴棋书画都曾有涉猎;且她也是兵部侍郎之女,对剑术更为熟悉。只是她在竹暝山别院学到的各种技艺更为高深,她也在心里对师傅越来越诚服。
一载后。
是夜,庭中积水空明,月影澄澈,竹影交织。晏凉的屋子灯火尚暖,祁洛在小楼上倚栏吹箫。
她正于纱灯下的桌前认真书画。月光裁下竹影,灯光裁下人影,墨与毫尖在纸上轻缓舞动,留下墨痕。
“啪……叮呤……”
刺耳的碎瓷声惊起一地清脆的余音。
晏凉一惊,侧头望去,原是一只瓷杯被她不经意间碰落。
她俯身去拾碎瓷。只是这时,师傅的白猫小红书
突然闯入,扰了她的心神。她只是担小师傅的白猫受伤,心急于去抱起地上的猫,结果重心不稳,就让散落的碎瓷划到了她的手腕。
于是,当祁洛进门时,见到的就是晏凉无声地从伤口处剥落一片碎瓷的景象。而她的手腕上添了一条鲜亮的血线。
“总这么不小心。”
烛火婆娑下,他坐在床边,捏起木盆里的白锦拧干,水声清脆。他抬起右手轻轻在她伤口处擦拭,血浸染白锦。看着她的伤口,他温润如玉的声音竟也不觉放柔,其中掺揉了几分宠溺与轻责的味道。
祁洛拿来药瓶为晏凉上药。她依旧笑吟吟地望着他,仿佛一点不觉得疼。
“师傅,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呵。”
他嘴角微勾,轻轻笑了。余光扫到自己身上月牙形的墨兰色玉佩,蓦地想到什么,心里不觉生出几丝复杂的情绪,只是面上不显。
烛花一响,室内暗了一瞬,他那难得的一笑也叫她望着出了神。
“那我,拭目以待。”他在她耳边噙笑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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