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老同学你好
程清不想在顾令安的书房办公，总觉得鸠占鹊巢，但没想过其实自己一整天占着人家的电脑也很离谱。她住的客房没有书桌，所以只能在餐桌办公，但没想明白的是，顾令安有书房却不去，也非要在客厅看书看手机。害得她和下属通电话的时候都尽量压抑着自己的音量，怕打扰到顾令安。但最可恨的却是，每每当她讲完电话之后，顾令安都会冷不防地来一句评价。“你太喜欢向下属解释你的动机了，straighttothepoint。”“你不懂你也不能这样问下属，人家怎么看你这个主管？”……
虽然接受了顾令安就是自己的上司，但一天到晚被上司监视自己工作谁又受得了。晚饭的时候程清气鼓鼓的，天宇的下属们几乎都比程清年纪大，只有2个是同龄人，老油条们自然是懂得忽悠人，一天下来想要的资料是一个都没拿到。程清觉得很为难也很委屈，但也不愿轻易求助于顾令安，吃饭的时候心烦意乱，盯着饭菜仿佛有什么血海深仇。
“在烦恼你那些下属？”顾令安听着程清下午打电话逐个去催下属们提供资料，她的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黑到现在的。“嗯。”程清虽不想求救，但也不得不承认了。
“你在接受这个offer之前，你有考虑过自己的能力是否匹配吗？”顾令安言简意赅，程清盯着眼前的凉瓜炒蛋，不敢抬头，因为她对自己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她不服气，至少不想在顾令安面前低头。
“如果你现在是作为我的上司，你可以考虑向总部提出把我换掉，如果你是作为我的堂哥，那你就专心吃饭，因为堂妹的工作不需要你来关心，你把关心留给唐沁就好。”说完，程清就起身回房。
顾令安看着餐桌上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也是索然无味，拿起手机给人事总监Teresa发了条信息。“明天帮我发个通知，我后天到任。”
第七天一早就收到疾控中心电话通知他们可以解除隔离。程清是一刻也呆不住，前天已经收到了交警大队的电话，说事故鉴定已经做完了，可以过去签名。而且这几天也联系了中介线上物色了两套公寓，程清着急想去看看然后落实。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顾令安已经站在玄关穿鞋子，只好一起出门了。
等电梯的时候，程清用余光打量着顾令安，速干短袖，休闲短裤，运动鞋，心想男人就是不经老，打扮得运动休闲一点就有少年气。关键是顾令安这个人很自律，健身，健康饮食，身上没有赘肉，脸上没有痘痘，皮肤干净透白，真是作为女人都想找他讨个保养经验的。
“你让煮饭阿姨做你的晚饭就可以了，我今晚不回来吃饭。”程清就是有冷场尴尬症，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趁机找个话题吧。可是说完又觉得后悔，怎么好像在汇报行踪一样，现在只是借住在这里嘛，又不是什么关系。
“哦，我通知她。”顾令安拿起手机，显然是在给煮饭阿姨发信息。程清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顺便问问人家去哪里吗？真冷漠。
进到电梯里面，程清自顾自地查地图，想看交警大队有多远，再估算着时间约中介看房。顾令安站在程清身后，看见她对地图念念有词，想让她坐地铁去，这个钟点是上班高峰，不好打车，但又想起昨晚程清不耐烦的语气，还是作罢。电梯到一楼，两人分道扬镳。
程清顺利到达交警大队，接待她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年轻，一见面就很热情。跟程清潜意识认为公职人员的那种严肃感和距离感都不沾边。“姐，你可算来了，你这个事故鉴定可是我们队长亲自盯着做的，三天就做好了，结果你被隔离了。”程清听得云里雾里的，“辛苦你们了，我这车祸那么重要吗？”“我感觉是你这个人比较重要，嘿嘿。”小年轻可能比较没有架子吧……虽然说话有点奇怪，但办事效率高就好了。程清只想赶紧签好文件，拿回车子，没有车，上班也比较麻烦。
事故定责结果是对方全责，因为对方没有遵循让右原则，而且冲了红灯。“姐，你认识这车的司机吗？如果认识的话，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寻仇。那么大的红绿灯，路口也那么大，怎么会灯也看不到，车也看不到就冲上去了？”程清边签着文件，边听着小年轻自言自语地唠着。其实在车祸那天就看见过对方司机了，就是一个中年妇女，程清不认为自己在哪里见过她甚至认识她，所以只能摇头否认。
签好文件后，小年轻就领着程清到停车场去认领车辆，在路上程清听着小年轻打电话催着一个人赶紧回来，挂了电话之后回头问她：“姐，你有认识的修车店吗？还是你要到4S店修呀，反正有保险，你要是想快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修车店哦。4S店的效率堪忧呀。”
程清是真切感受到眼前这位袁警官是一点公职人员的架子都没有，想想自己上个月去办签证在柜台碰到的冷冰冰面孔，此刻觉得无比舒服，虽然对方话有点多，但真的很热心了，热心得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热情吧。
再次看到自己的车的时候，那天的意外瞬间就马上浮现眼前，心里后怕了起来。提前预约的4S店上门拉车服务的师傅此时也到了，程清打起精神签好了文件就等着师傅拉走。“程清，手续都办好了吧？”程清听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不是袁警官，声音却好熟悉，回头看到一个交警穿着铁骑的制服，头戴着全盔，一时不好分辨是谁，只能礼貌地微笑点头。
那人把头盔摘下来，“看来你是认不出我。”
“周毅！”程清看清头盔下的脸就马上认出来了。
周毅是顾令安的中学校友，也是程清的大学师兄，顾令安以前到程清学校约会的时候，也会约上周毅打一场球，程清是这样认识的周毅。后来周毅毕业了，再后来周毅和顾令安分手了，也就逐渐没有了联系。
“周队，你可算赶回来了。你交给我的任务已顺利完成，姐就交给你咯。”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袁警官又吓了程清一跳，周毅没说话，左手拿着手盔递了过去。俩人的眼神对上之后，袁警官马上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地对周毅敬了个礼，然后走开了。
“治下有方嘛。”程清可不怕眼前的周队，老朋友了，虽然好几年没联系了。对车祸的后怕都抛之脑后了，在深市看见熟人的归属感呀，让心里多少踏实了。
“这些年轻人真的让我头疼，太活跃了。”周毅笑着摇头。“你的手怎样，那天晚上把你送到医院之后等不到你做完检查我就收到通知出任务。第二天我有时间过去了，你也出院了。”周毅看着程清的左手，程清穿着长袖衬衣，看不出什么异常。
程清拉起袖子，受伤的地方现在已经结痂，贴着预防疤痕的敷料，“伤口是有点大，但已经好多了。”程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周毅，眯着眼睛回忆，“那天晚上在救护车上的人是你？”周毅的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那天晚上，许久不见，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到车祸现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程清，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像草原上一只受惊的鹿，四顾茫然，伤口的疼痛，紧张的情绪，让她处于应激状态，浑身发抖。周毅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让她放心让她不要害怕，但身上的制服让他克制着自己。
“当时看你情况不太好，我也没心思搞自我介绍，看你现在恢复得不错，那就好了。”周毅没打算让程清知道，他那天晚上凌晨2点结束任务之后又去了医院找医生了解了她的情况，可是不在探病时间所以见不到程清，第二天还买了午饭到医院，结果扑了个空。
“你在上班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什么时候休息呀，我请你吃饭。”程清盘算着跟中介约定的时间也到了，交警大队人来人往地也不好在这里叙旧。周毅坚持送她到大门外打车，路上交换了微信，约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打车软件提示需要排队半小时才能安排司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交通又繁忙起来了，程清只好四处张望，祈祷可以捕捉到一辆路过的计程车。周毅正想借口说自己午休时间到了，可以送一送程清，一辆沃尔沃SUV就开到了他们的跟前。程清吓了一跳，这怎么那么像顾令安的车，不可能吧，也没跟他说来这里了，再说了，说了他也不会来吧。
程清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远处的路口，只听到一声干脆的车门开合后，身边的周毅跟车主打起了招呼，“怎么今天有空大驾光临，也不提前告诉我。”看来是周毅认识的人，程清往外迈了一步，熟人见面总是要打招呼聊上两句的，给他们留点空间吧。
一个小时前，在健身房里心不在焉地撸着铁的顾令安总想起程清和中介的那些电话。旁边的大叔看着拿着0.5kg哑铃在煞有介事地举着的顾令安，心想现在的斯文男人果然都弱不禁风。待顾令安碰上大叔怜悯的眼神回过神来，果断放下了哑铃匆匆走向更衣室，快速冲澡之后就边打给了自己的置业中介边往交警大队赶去。
到达的时候刚好看到拖车拉着一辆车头被撞瘪的白色特斯拉model3，直觉告诉顾令安那就是程清的车，程清是个科技迷，买车肯定买新能源车。停在交警大队对面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就看到程清走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旁边的是周毅。
程清把脖子伸得长长的，聚精会神地盯着四面八方的路口，生怕错过任何一辆计程车，但耳朵又总是忍不住竖起来想八卦一下周毅和他的熟人说什么。“有时间约一场球，好久没有打了。”见鬼！这不是顾令安的声音嘛？程清条件反射一样回头，就看到顾令安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副捉到她在干坏事的样子。周毅也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的好戏。研究生毕业不久就听说他们分手了，这些年没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但看着俩人的表情，颇有猫捉老鼠的味道，看着也不像复合了。
“你不是约了中介吗？上车吧，这个时间很难打车的。”顾令安边说边拉开副驾驶的门，程清尴尬地站在原地，脑海里面飞速分析着顾令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约了中介看房。“走吧，的确不好打车。”周毅推着程清走到车门边，程清也不好推辞就上车了。顾令安看着周毅自然放在程清肩上的手，嘴角下沉，心里一股不快的滋味升起，于是头也不回地就回到驾驶座，留下转身对着空气再见的周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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