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谈谈
“昕然，我们可以谈谈吗？”突然有一天，翁涵喻给江昕然发来一条消息，没有像往常一样配表情和表情包，只有文字和符号。
江昕然的心“噔”地一下，可能，翁涵喻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虽然有些心虚，江昕然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翁涵喻知道了多少。
“我给你们同事打了电话。”翁涵喻回消息很快。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昕然也明白自己没法继续骗她了。
江昕然颇有些烦躁。她最近的日子过得日夜颠倒，几乎每日用游戏和小说麻痹自己，她不想解决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些爱恨情仇，只能把头埋在沙漠里做一只鸵鸟。可是偏偏，翁涵喻发现了她这只鸵鸟，拍拍她让他抬起头面对真实的世界。江昕然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气血上涌。
“好，什么时候？”江昕然也不想再装下去，答应了翁涵喻的请求。
“今晚吧，就去你家楼下的那家，七点见。”翁涵喻很快定了时间和地点。
“好。”
其实，江昕然并没有想好怎样和翁涵喻解释这些，但心里又实实在在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江昕然摇摇晃晃走进浴室，洗了个头换了身衣服，拿了本小说打发时间。
分针一圈一圈地转着，很快就走到了六点四十五，江昕然看了看镜子里苍白的，失去了血色的脸，叹了口气，披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江昕然走进餐馆的时候，翁涵喻已经坐在了里面。
江昕然走到翁涵喻对面坐下，看着翁涵喻如往常一样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小喻。”江昕然不知道说什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姐姐看看想吃什么？”翁涵喻抬头看了一眼江昕然，把菜单递了过来。
江昕然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菜单。这家店她之前来过，其实味道中等偏上，她也有几道颇为钟爱的菜肴。但是今天，江昕然觉得这些菜，完全没有吸引力。她没有胃口，中午吃下的苹果此时似乎还没有消化。
“你点吧。”江昕然随便翻阅了几下，就把菜单递了回去。
翁涵喻叫来服务员，点了江昕然喜欢的几道菜，给自己点了一杯冻柠茶，给江昕然点了一杯红茶。
“姐姐，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最近一直在家里吗？”翁涵喻开门见山，但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声音像往常一般温柔。
“是，我最近心情有点不好。”江昕然垂头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幽幽说道。
“是因为我吗？姐姐最近都不来找我了。”翁涵喻的声音有些委屈，但是也不见丝毫埋怨的色彩，她早已经习惯了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其实，江昕然完全看不惯翁涵喻这种软的不成样子的性子，只是因为她之前并未全身心放在翁涵喻身上，也留恋着她带给自己的温情，甚至有点喜欢那种对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感觉。但是说到底，江昕然不大喜欢这种完全没有个性的人。
今日江昕然原本就心情不好，又看到翁涵喻这种软的一塌糊涂不争气的模样，突然怒火中烧，声音一时间高了几分：“翁涵喻，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逆来顺受的模样真的很廉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珍惜你爱上你吗？你错了，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有恃无恐，消费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热情，但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不会真正喜欢上你。翁涵喻，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江昕然越说越激动，眉头越皱越紧，语气抑扬顿挫，餐厅里其他的顾客纷纷侧目。
看着突然火山爆发的江昕然，翁涵喻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甚至没有明白江昕然为什么突然发火，说的一串话更是让她感到云里雾里。廉价？逆来顺受？消费？骨气？为什么她对她的好要被这样说，这样否定。翁涵喻的鼻头有点酸，心跳也越来越快。她转了转眼球，不想让江昕然看出自己的狼狈与无措。“姐姐可能是心情不好，说的气话。”翁涵喻在心里劝解安抚自己，默默低下头。
江昕然看着翁涵喻这副模样，似乎也赶紧自己话说的重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水，将眉头舒展开一些。
“可是昕然，我愿意这样对你好的啊。”见江昕然慢慢平复下来，翁涵喻抬起头，轻柔地回了一句。
说话之间，菜和茶都已经端上了餐桌。江昕然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充斥着江昕然的口腔，心里竟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沉默了一阵平静地说道：“对不起小喻，是我情绪失控了。我只是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说罢，江昕然往嘴里灌了一口红茶。
翁涵喻伸手碰了一下江昕然的手，声音依旧温柔淡然：“昕然，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翁涵喻的询问，江昕然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身体也如触电般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凉而又伤感的情绪，又任由翁涵喻安抚地摸了一下，低着头不看翁涵喻，开口答道：“她来找我了。”
翁涵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她最近其实有些这样的预感。江昕然的同事说她一直没有去上班，她给江昕然发消息也是一直在敷衍，似乎除了她之前，哦不，可能是一直喜欢的那个女生突然回来找她之外，没有第二种解释。
“她说，她想不明白对我是什么感情。”江昕然没有理会翁涵喻短暂的神游，继续补充道，“她可能是喜欢我。”
翁涵喻心尖颤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姐姐要和我分手吗？”翁涵喻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起小喻。”江昕然一直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浓浓悲伤的情绪，不知是沉浸于和胡可曦的爱恨情仇，还是多少真心感到有些对不住翁涵喻。翁涵喻浑身一抖，却听江昕然继续说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你分手。”说完，江昕然抬头瞟了一眼翁涵喻，又飞速低下头去，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自己的碗里。
翁涵喻放开江昕然的手，拿起冻柠茶猛灌了一口，声音带着点哭腔，有些沙哑：“我也不想和姐姐分手，但是姐姐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小喻。”
眼前浓油赤酱的糖醋里脊和翠绿的青菜一下子都失去了色彩，变得黑白分明，连炖蛋都看起来微微发白，虾仁混着酱油，令人丧失了食欲。
空气变得很沉默，似乎所有的顾客都噤声等待着江昕然的回答。
可是江昕然已经无话可说，她把自己逼到了穷途末路，把这段感情放上了十字架，把翁涵喻放在烈火上烤，把自己的心扔进了冰窟。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现在几乎里外不是人。清澈的红茶汤里印着她的倒影，面目狰狞。
“先回家吧。”江昕然从喉咙的缝隙里挤出一句话。
翁涵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冻柠茶一饮而尽，而后走到服务台结了账。好像和江昕然在一起以来，这是第一次，江昕然没有主动结账。
九点半的夜晚依旧车水马龙，翁涵喻跟着江昕然回了家，坐在熟悉的沙发上，翁涵喻的心里五味杂陈。
“要不，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吧。”终于，翁涵喻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江昕然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但说什么她也不想让翁涵喻看见。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在此时此刻，都不应该由翁涵喻来安慰她。那些晶莹的泪珠，是她亏欠翁涵喻的证明，是她明知亏欠，却带着感激消费翁涵喻的善意选择一意孤行的证明。这不是后悔的泪水，这是鳄鱼的眼泪。江昕然打开水龙头和花洒，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但答案不言而喻，江昕然终究是接受了翁涵喻的提议。
“小喻，出门之前我洗过澡了，你去洗个澡吧，今天晚了，别回去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江昕然打开了浴室门。
“好。”翁涵喻没有多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夜晚还算安静，没有工地的施工声也没有孩童尖叫吵闹，深夜里的城市安静下来，进入梦乡，可是时隔半个月再次同床的两人，不知今夜是否做了同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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