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说亲

林子书正发呆回忆往事之际，碧柔将搭配好的衣物置于芍药花屏风前，唤在门外等候已久的婢子们将洗漱用品放置屋里，婢子们低头候在屏风外，等着下一步指示。

碧柔轻轻的挽着自家小姐的如瀑秀发，心里连连感叹，终究是女大十八变，如今小姐这绝世倾城的容貌不知会便宜哪家的贵公子，倒真真的是上辈子走了好运才会娶到自家小姐。“小姐，好了，咱们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碧柔浅浅一笑，整理着衣服的褶皱处，满意的对林子书说道，林子书看着镜中的美人，心里也暗道好一个美人如玉隔云端，这容貌真的是男女通杀啊！还来不及继续感叹，碧柔一边催促一边扶着自家小姐上了轿辇，生怕迟到了，小姐会受到责罚。

想着云海苑的那位，林子书心里冷哼起来，这老太太明显是看兄长快回城了，想催一下兄长与表姐的婚事，好让这个二十四孝的“好孙媳”接管楚府，碍于身份又不好开口，索性就由自己这个始终是要变成外人媳妇的孙女开口催和，成与不成都不会让兄长记恨与她，真是好算盘！林子书心下明白，兄长最不喜别人乱掺和他的事情，谁上去都会触他眉头，但是又不能真的扶了老太太的面子，林子书眉头微皱，将头缓缓靠在轿壁上，微微阖着眼，心中已有对策，她唤来碧柔，让她去通知兄长的心腹云安，再嘱咐了几句碧柔，便让抬轿小厮急需前行。

云海苑中，一位满头银发，着深色华贵衣裙的老妇正倚在红木的坐榻上，眉头舒展，旁边一名身着白色素雅襦裙的妙龄女子温柔的将葡萄细细的剥了皮，轻轻的送到老妇人嘴边，老妇人笑着吃了下去，连连称赞女子孝顺懂事，女子听罢拿着玉柄丝扇遮住了嘴害羞的笑了起来，看着这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祖孙三代，旁边的杨嬷嬷给老妇人打着扇子，低着头想道。

正当屋里欢声笑语时，李嬷嬷向老妇人禀道说小姐在屋外候着请安，老妇人听到是楚玉淑时，冷哼一下，重重的讲茶杯放在桌上，“我还以为她不认我这个祖母了呢，都这个时辰了，才来向我请安！”旁边的妙龄女子一听，柔柔的安慰道：“老祖宗，莫气！妹妹年纪还小，贪睡是常有的事儿，而且，妹妹父母去的早，礼数方面总归是欠缺一些，您就多担待一些！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你呀，要是楚丫头有你一半贴心，我就不愁了～”老太太笑着握握女子的手，心下更是对这个未来孙媳妇满意的很，“老祖宗～”女子红了红脸，眼神更是不敢看向老妇人，十足的闺中女子谦虚害羞模样。“让她进来吧”老妇人正身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妙龄女子也拢了拢宽大的袖子，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红木雕花靠椅上。

林子书听到李嬷嬷的传唤缓缓的走进正厅，按照礼仪低头俯身向老夫人行礼，道：“孙女楚玉姝向祖母请安！”老夫人抬了抬手，让李嬷嬷扶楚玉姝起来，随即便问：“听云安说，樽儿今日便要到达岐城，你可知有此事？”老夫人端起茶杯，抬眼看了一下此刻温顺的楚玉姝，楚玉姝惊讶的笑道：“我原本准备今儿请安的时候就与祖母说，谁知祖母的消息竟比我还灵通，”老夫人冷哼一身，话锋一转，“你也不用在这儿跟我装糊涂，樽儿走后，云安那小子就一直只听你的话，若不是你授意，他怎肯将这个消息早早的就放给杨嬷嬷！”楚玉姝心想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好糊弄，但是她仍旧表面带笑，恭谨的回道：“祖母折煞姝儿了，您也知道，兄长最不喜旁人干涉他院中之事，云安也只是受兄长之托保护楚家，怎肯听我一人之语，定是兄长嘱托过云安，怕您担心，才早早的知会您～”老夫人听罢，虽心中仍有不满，但仍旧信了几分。

老夫人放下茶碗，接过杨嬷嬷的帕子擦了擦手，让闲杂人等退下，清了清嗓子说：“此次我找你前来，是为了你安素表姐与樽儿之事，素素已在楚府住了半年，樽儿也到了娶妻之际，我看这两人也般配，你与你兄长说和说和，免得白白耽误你表姐～”楚玉姝心想这老太太终于说出此行目的了，便故作为难的说：“祖母，不是姝儿不想帮您，实在是兄长的性格……您也知道，兄长不喜别人干涉他的事情，唉！实在是姝儿心有余而力不足”，“哼！我看你是不想樽儿娶妻吧！我年老体弱，说不定哪日就驾鹤西去，若我活着时，都未见他成家立业，我怎么下去跟楚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楚家的香火不能断！再者说，你表姐都在府中住了大半年，这些个亲戚只怕早就将她是樽儿的未婚妻传了个遍，她一个女子，清白都已毁了，如若樽儿不娶她，她日后怎么嫁人！你就算不体恤你兄长，你也要为你表姐的声誉考虑一下！”说完，老夫人激动的面红耳赤，好一个凛然正气模样，却活生生将楚玉姝气笑了，这老太太平日刁难她就罢了，现在拿封建思想压她，她跟这个表姐平日根本就是三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还让她顾及她的名声，她安排人照顾楚安素生活起居，吃穿用度，哪一样比外面的正经贵女差了，更何况当初家里人送表姐来此，想必表姐已经知道家里的用意，表姐不愿意大可不来，她已算仁至义尽，现在兄长还未有此意，便拿她当出头鸟！当真是好计谋！

“祖母，并非是姝儿不愿，姝儿只是觉得，婚姻之事仍要由兄长自己做主，只要自己喜欢，日后成了婚才能琴瑟和鸣，祖母若是怕安素表姐声誉受损难嫁人，姝儿在都城中认识不少贵女王侯，到时我会以楚府二小姐的身份将她风光嫁人，不会让夫家小瞧了她！”说罢楚玉姝严肃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已气的不能言语的老夫人，眼神犀利，毫不退让。

“老祖宗！”正当楚玉姝与老夫人眼神较量时，楚安素双眼含泪，突然跪在地上，拉着老夫人的衣袖，抽咽道：“老祖宗！”老夫人惊讶的看着安素那张哀泣的秀丽脸庞，赶紧让身旁打扇的杨嬷嬷扶她起来，脸上尽是怜惜疼爱之情，杨嬷嬷随即让服侍安素的红玉速速打水来替自家主子洗漱，玉姝也是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谁知红玉刚走，安素又是扑通一跪，白色的银丝暗纹襦裙像盛开的莲花一样，更显得安素那张只是秀丽的脸庞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老祖宗！您别与妹妹争吵了！都是安素不好，才惹得你们争执！”说着还拿起手帕擦拭湿润的眼角，“安素自知身份卑微！不能与表哥比肩，还请老祖宗万万不要为难妹妹与表哥！明日我自会知会家人接我回儋州，这段时间多谢老祖宗的爱护，也谢谢妹妹的照顾，是安素麻烦各位了”说完，安素便俯在老夫人深色襦裙上哭的抽泣起来，老夫人哪能放过这个让她十分满意的孙媳，急忙安慰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让你继续在这儿住你就继续住！至于你表哥，我自会让姝丫头去说！你放心！”安素听完缓缓抬起头，娇弱的微微一笑，便又低下头不语，看不清她的表情。

玉姝静静看完这场表演，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花！心里对这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表姐当真是刮目相看，一招已退为进逼的她是不得不干这件事啊，好，好得很，算计她楚玉姝，也得看你够不够份量！

楚玉姝正一边思考如何应对一边喝茶，红玉这时带着几个丫头婆子端着洗漱用品扶着表姐进了里间整理，还不等老夫人开口，玉姝便开口道：“祖母！姝儿刚刚细想过，您说的也对，我就算不为表姐着想，也要为整个楚家考虑，等兄长进宫拜谢后，我自会与他说！”老夫人眉头一挑，奇怪这丫头怎么突然态度大变，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浪费她口舌，只要这丫头肯好好劝劝樽儿，等日后安素入主楚府，她也不会亏待姝丫头，到时候给她指门好亲事！

“行了，今日我也乏了，你就先回去吧～”老夫人靠着坐榻合上了眼，让李嬷嬷送大小姐出云海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