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绝境
当日,剧院里坐满了人,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场巨大的盛宴。最前面的位置似乎有意无意地空了一个出来,它没有人的意识,只知道自己是在等一个不回来的人。
灯光黯淡,席席白布落下,陈汐同平常一样在歌声里舞动,连着摆动的衣裙都在苦涩的音乐中带了一丝绝望。
身为舞者,她最是能共情的人,更何况,她和余言方才从彼此的世界退出,这场离歌,跳得刻骨铭心,这是送给自己也是送给余言的,她好累,借着间奏的时间缓下了动作,坐在最前面的人不安好心,乘机将那日拍到苏颖和余言的照片给陈汐看,她们似乎很清楚那层心里界限,利用借位,使得照片中的两个人举止很亲密,这对陈汐来讲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但就在她愣神时,后面的大屏幕突然崩裂,即使陈汐用最快的速度护住了自己,可是,还是没能躲过,玻璃碎片扎到自己腿上。
“或许,这是舞蹈带给自己的惩罚吧。”她挨着疼痛,心里苦笑着,周围的哄闹,警笛的鸣响,和那若即若离的熟悉的背影,带她陷入了昏睡。
在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疼痛在麻药过后并没有好转,但更痛的是被告知,从此以后,自己将和舞蹈没有半点关系,如果再继续跳舞,等待的只有死亡。
“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陈汐快速擦干泪痕,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汐,你好点了吗?”
不知道是麻醉后的反应还是苏颖假惺惺地“关心”让陈汐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苏颖说着将带来的花放在床边,“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应该知道,以后的你没有办法继续站在舞台上,而你的那位小娇妻,也该为当时的鲁莽付出点代价了。”
这句话是那样的可怖,连着心率都快了不少,但表面的陈汐还是那么风轻云淡:“我们已经分手了,随便你,她的死活和我什么关系。”
“好啊。”苏颖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关门声刚起,陈汐就拿起手机,无意点进的网站,令她措手不及。
明晃晃的标题责骂着她们的爱情,曝出的身份颂唱着一首哀歌,长串的谩骂鄙夷着世间的真挚。
消息传播得很快,就像火烧纸一般,带出了一场灾难。
余言接到了父亲难得的一次电话,等到的不是关心,而是一场很严肃的命令。
“喂,爸。”
“今天回家一趟,我有事问你。”
“不能电话里说吗?”余言看了看自己尚且在滴的药水,昨天晚上硬是把自己喝出了胃出血,如果不是朋友及时送到医院,就不是几瓶盐水能够解决的了。
电话那头,余父加重了语气,说:“当面说得清楚。”
余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应到:“我知道了。”
她知道她该回家了,也知道回家会面临着什么,可是,没有陈汐的她,就像一只流浪狗,除了那个破碎不堪的…家,哪里也不能安身。
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父亲坐在那边,看到父亲那张醉醺醺的脸,还是暗自生怕。
“爸。”
她离家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回家,第一次,喊出了那声“爸”。
“言言,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余时闻言,冷笑了一声,“我是怎么样的人?您知道吗?我离家五年,您一个电话也没有,小时候也一样,你管过我吗?除了天天在外面喝酒,赌博,你还干过什么事。”
“我是你老子,你怎么说话呢!”余父重重摔了一下杯子。
“你也配当我爸”余言笑得很无奈很可悲,“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妈根本不会死!”
“你知道个屁!”余父说着给了余时一巴掌,顿时余言脸上红了一片,“兔崽子,我还没说你呢,你先指责起你老子来了。”
余言被强行拖拽到沙发边上,看着桌子上亲昵的照片,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像珍珠一样,偷摸地滴落下来。
余父指着照片上的人,质问到:“你告诉我,这人是不是你?”
余言没说话,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的,这些照片是自己和陈汐细碎的生活,竟然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下了,如今事情捅漏出来,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哈哈哈哈哈”余父大笑起来,阴森且恐怖,“你和你妈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一群疯子!”
“疯子?你说谁是疯子?”余言边说边站起来,一点点地逼近,在父亲给出答案后,挥了一拳。
余父本就喝得有点不省人事,现在被自己女儿打了一拳,顿时就清醒了,抡起酒杯,砸到余言的额头上,仅仅几秒,眼前便被血色盖住,然后,跌入了黑暗。
九
之后的一个月里,余言一直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他们逼着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陈汐,可是她做不到,即使现在形同陌路,也不可能放下对陈汐的喜欢,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唯一知道的,这里被困着的是无数被当做疯子的人,可,明明,他们和她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被自己的父母,朋友,被世人当做了疯子,这些日子,耳朵旁全是哀嚎,但更多的是一遍遍承认彼此的爱情,这比那些妥协的懦夫勇敢得多。
即使面对着满身的伤痕和应激反应,也永远无法抹去那支离破碎的片段,她知道在呆着这里,只会一点点的磨平自己,直到自己开始逃离这个世界,逃离所有人。
仅存的一丝理智,帮她从所里那些魔鬼手中偷回来了手机。
在联系人那边来回抉择,最后选择了一个月前发来消息的聊天框。
〔你在哪呢?我去找了陈汐,但是听剧组的人说,她因为你们的事情被关到疯人院了,我猜你也不好过,能把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疯人院。”看到这三个字,余言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我们渴望被歌颂的爱情,在外人看来,都是不正常的。”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把定位发给了朋友。
〔在这,我建议你报警,这里非法虐待囚禁。〕
〔行。你坚持住。〕
破败不堪的黑暗迎来了曙光,余言避开了警方,独自漫步在被金光洒满的大道上,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冥冥之中有种声音为她指引着方向,或许连自己都没有料想到,最后的终点是在曾经和陈汐住在一起的地方。
她走进门去,看到无数张贴在墙上的合照,身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战栗起来,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几天未进食的胃翻腾起来,带给人不适,甚至,连心口都如刀割般剧痛,痛到余言发了疯似的,将所有的照片砸碎,最后,双腿发软跪在满是玻璃的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玻璃,看着零散的过去,她笑了,笑得那般绝望,那般无奈,像只无助的小猫,还要试图去掩饰自己的难堪。
脑海中迸发出一个想法,她去做了,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玻璃碎片,一下接着一下地割着手臂,随着温热的血液流淌下来,方才如释重负,转念一想,还是不够彻底,她选择一把火烧毁关于和陈汐有关的一切,也包括她自己。
“以后,我们不会再折磨着对方了。早知道”这句最后的言语,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陈汐说的,即使,无法再见,哪怕是最后一面,随着意识模糊,时间停格在甜蜜的早晨,不在走动,其他的噩梦随着火焰消失无踪。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共同响彻了城市天空,传到了所谓的疯人院,陈汐许是真的疯了,随着交织的声音,在红蓝交织的灯光下翩翩起舞,泪水从眼角滑落化作一滩鲜红的归途,天亮的时候,阳光洒在途中,她跑过去,牵住了远方余言的手,一同漫步,许诺着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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