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捌·魂

乔涣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去看这人偶的时候这种异常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人偶分明本来就是没有灵魂的东西，可看的久了，却越显得不正常。

这土偶不会也有鬼吧？

乔涣警惕地将这人偶轻轻放回了原处。

保险起见，他偏头问陶子凡，眼睛还看着那个土偶：“哎，我记得你一个月前就来了。那你有没有听说这村子里最近办过什么白事没有？”

“啊？这跟白事有关系吗？”

陶子凡茫然地看着乔涣，片刻后摇了摇头：“没啊，最近村子里好的很啊……等一下，你不会以为我做土偶是为了给谁陪葬用的吧？想什么呢你？这又不是古代。”

乔涣奇道：“那你做这人偶作甚？我记得你往年不就过来取个土吗？你现在把土用完了，回去用啥？”

“我本来是没打算在这儿开工的，可我刚来村子的第二天做了个梦。”

“梦里我还是在这个屋里住着，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迷迷糊糊出了大门……”陶子凡指了指地上的土偶，“然后我大门刚推开，看到门口地上正对屋内摆着一个跟这一模一样的人偶。”

“我就拿起来看啊，这一看给我惊住了。”

陶子凡激动起来，他面色红润，语速变得飞快，“天哪，你是不知道，我从没见过那么活灵活现的人偶！什么颜色都没有，偏偏就塑的像活人一样！就，就那种感觉你知道的吧？一眼看过去，你就觉得那人偶是有神的！！而且异香扑鼻。天哪，这么好的东西你说值不值得我在这儿动工？”

异香扑鼻？什么土壤塑出来的人偶会有异香？

乔涣撩起眼皮看了看情绪激动的陶子凡，迟疑道：“哎……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塑不出来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材料用错了？那人偶万一是木制的呢？”

乔涣自小便与宋洵混在一处，而宋洵这人又极其热衷风雅之事，于是耳濡目染之下乔涣也了解了一点古文书上的东西。

他记得，宋朝好像有本书，书中好像记载着，“香木，初一种也，膏脉贯溢，则其结沉实，此为沉水香。”

虽然是讲的沉香木，但至少这说明有好些木头是有香味的，那么那人偶也有可能是木头做的。

而木偶可以通灵，这会不会与那人偶仿佛有神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木头，香的木头多了去了……”乔涣头疼道。

本来他就不怎么聪明，这东西更是想的他脑子疼。

不过既然这人偶是木雕，木雕有灵本就算不得什么奇事了，总局里操纵木偶出外勤的人多的是。

而小搪山地处偏僻，却很少会滋生恶鬼出来，在这儿设监察站是没必要的。那么派几个会注灵术的人在这安几个木偶盯着也确实像总局的作风。

逻辑既然能自洽，乔涣便愉快的决定丢开这问题不想了。

当天傍晚。

乔涣看了看天色，拎起了为白嫂准备的东西择路向村后走去。

白嫂家在村后山下，一家两口住在很是破旧的一间平房里。房门口堆满了杆盆杂物，屋门紧闭，屋里隐约可见灯光。

乔涣上前敲了敲门，扬声道：“白嫂在吗？”

一时没有动静，好一会儿大门才被人打开。

开门的是白小婷。

小女孩仰头看是乔涣，忙拍着小手往回跑，笑的格外开心：“好啊好啊！妈！涣哥哥来了！妈！”

乔涣将手中拎来的东西放在门口，跟随白小婷进了屋。

屋中空间狭小，到处堆满了纸壳，谷屑。正中摆了张摇摇欲坠的木桌，桌边坐着的身着破旧红色棉衣的女人正是白小婷的母亲白嫂。只是白嫂较之以前显得枯槁了许多。

“白嫂？”乔涣出声试探着唤道。

而女人只是愣愣的盯着棕黄油污的桌面，她头发披散着，面色苍白，神情呆然，竟久久没有动作。

他正欲再唤，就见白小婷跑了过去，轻轻摇晃女人的手臂，很是开心地嚷着：“妈！醒醒！涣哥哥来了！”

方才还一动不动的女人被女儿这么一推，竟真的有了反应。女人的眼珠一动，然后转头看向屋中的乔涣。

可白嫂的眼神很奇怪。

那是一种很木然的目光，全无焦距。准确的说，女人只不过是将头转向他的方向，但其实根本就没在看他。

到了此刻，乔涣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他数月前来看望白嫂时她还不是这个样子，虽然她们家生活贫困，白嫂又失了丈夫，可她以往却是个嗓门大，极精明，热情好客的女人。

今日这是怎么了？

正当他奇怪着，桌旁的女人说话了：

“涣涣来啦？快过来让嫂嫂看看。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这心里可一直念着你呢。”

可那声音平板无起伏，没有半点情绪。而她的话分明又是接待客人的本该是极热情的语句。语气，话语两相对比，错位感越发明显。

乔涣的目光在白嫂和一直嬉笑的白小婷身上来回游移片刻，后背冷汗当时就冒出来了。

自己不会真的又撞上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