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努危尔酒店五

工作在九点结束，今天不用看晚修，李想终于回到宿舍，卸下一身包袱瘫倒在床上。

但今晚池立说什么都不留宿舍。“想哥，要不你最近也去外面睡吧，去附近开间房都好。说不定三号楼轮完就到二号楼了。”

李想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的提议。“大哥，我是班主任。宿管找不着我我没法负责的。”

池立光担心李想去了，是真忘了这茬。

“啊是……上个月你们班那个陈峰尧……”他打住了。

李想也没搭腔。

陈峰尧和他的朋友庄泽，就是除了周子余之外的那两个失踪学生。

陈峰尧一直都是刺头学生，家里托关系把他送进了玉林中学。小孩天生聪明，学习是不怎么落下，在级里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就是不守规矩。

那天第三节课，人家老师在上面上课，他在底下公然打游戏。

李想便把他游戏机没收了。陈峰尧不服，当晚就坐在楼顶和李想搞对抗。

最后以李想归还游戏机收尾，陈峰尧也答应不再在学校里玩游戏机——至少不要被发现。

而庄泽又是陈峰尧的铁瓷，两人干啥都喜欢互相招呼。

他俩干出让人操心的事可以说是情理之中。

但周子余不一样。一个完完全全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拔尖，人缘好，想法也总会比同龄孩子成熟。他做出如此不经考虑的事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洗完澡，李想爬上床。

具有冲击性的，和自己在月光中对视的场景配上周达生的话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转。“小余是想回家了。”

怎么才能算是回家呢。

李想心里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

他有记忆，小学前一直在做一个很模糊的梦。梦里面他的身边总有一群人，他们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说很多很多的话。话的内容梦里是听得清的，但是一醒来就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梦里是五光十色的，会晃眼睛，氛围时庄严肃穆的，声音会回荡很久。

他很苦恼，他想听清楚，更想看清楚。

在他会表达之后，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换作一般父母，大概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傻得可爱。但是他的父母不一样。

父亲会把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坚实的怀里，母亲会在一旁很认真地和他说，“小宝，可能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在经历的事情噢。”

“如果你很好奇的话，可以去仔细听听他们再说什么，用身体去感觉。”

那时他会努力地消化他们的话，然后故作听懂地点点头。

事实上不管他如何去努力，他都听不清梦里的话语。

小学之后的梦就越来越模糊了，直到上次的那个梦，他沉睡的记忆才又被唤醒。

如果周子余真的是从天上来的孩子，那我呢。

不可能。他马上驳回了这个想法。我是李想，是我爸妈的孩子，我不像他，是凭空出现的。这个推论让他很安心。

夜深。

李想感觉到眼前总有一束光晃着他，他翻来覆去地想躲，但光却一直追。

是不是池立回来了。

不可能。

意识到不对，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漆黑。

在不远处有一点炫目的光。光操纵着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光里有什么，我想看见。和幼时相似的想法再次冒出来，牵动他往前试探。

“老师，再等等。”一瞬间，脑子嗡地一下像被卡车狠狠地创了，这个从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让李想回归理智。

“你是谁……是子余吗。”李想只觉得一阵一阵地痛。

“老师，再等等。”那个声音没有回答问题，只是重复道。

“子余，你们在哪，现在怎么样？……你爸爸……他在想你。”李想努力把所有要的话都说出来，可是头疼到要撑不住了。

……

“12月2日东滨西路。”

“12月2日。”

“来找他。”

李想猛地坐起，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

醒后他没睡着。“东滨西路，十二月二日。”梦里的信息让他无法无视。他看看手机，今天是十一月九号。

自己今天有接触过什么和东滨西路之类的东西吗？没有。甚至因为这条路在隔壁区，他都没怎么去过。

如果这个信息不是自己的臆想呢。这有可能吗？

来找他，他是谁？为什么不是找“我”？

他到底是不是周子余？他如何做到用这种方式和我传讯？

越来越多无法解释的问题冒出来，困扰着他。如果周子余真的用梦境和我传达了一个准确的信息，让我去那里找人这件事是成立的，那这个世界现有的一些被公认的规律就是不成立的。

想到这里，他后脊一凉，不敢再往下推想。

如果周子余是天上来的孩子，那这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