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二）努危尔酒店—万沼森林前言

11月21日，华西，甘城。

苍茫的土黄色大地上插着几根看上去营养不良的草，大风袭过，卷起一脉黄沙。土地皲裂，破裂的口子像一只大张的嘴巴渴望雨水的滋养。

一片郁郁茂茂的森林拔地而起，森林上方的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从天而降，突兀得好像和这片龟裂干涩的土地没有半分瓜葛。

雨水落到树林的落叶层上，汇集成一股涓涓细流，缓缓流淌，渗进森林与黄土的交界，化成一汪甘润。

两天后。

一段当地导游发布的望月泉风景视频被各大营销号转发。

“甘城望月泉泉水暴涨！呈百年来最高位！”“甘城戈壁滩现千泉奇景！见者好运！”等标题迅速登上抖音，快手以及各大媒体巨头的热搜。无数人为国家的昌盛繁荣由衷地感到自豪，也有人在视频底下留下自己的愿望。

旅游业业绩暴涨，在短短几天内，游客鱼贯而入，涌入甘省，迫切地骑着骆驼跨越沙漠到望月泉打卡。此时的望月泉已经不再是望月泉了，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望月湖了。

事情很快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

甘城近三年的降雨情况稳定，没有出现降雨异常的现象，根本不可能出现暴涨水位的现象。

也就是说，水凭空而来。

望月泉景点被很快封锁，EIF华西七组到场。经检验，望月泉的泉水里有大量的宇宙辐射——答案不言而喻:在泉水的来源中有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水。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在周围出现了一处置换，且置换所在地的气候是雨天，置换的雨水下渗参与了陆地内循环，使得望月泉凭空水位暴涨。

官方很快发布通告——

“1、有奖征集甘城乃至省内在下雨的地方的信息。

2、有群众发现其他自然异常现象也可上报。

3、如群众市民出现身体不适请第一时间上报政府部门或街道办报备。

……”

通报散播下去，如投石入池，只掀起一阵舆论和恐慌，却没有音讯。

两天后的下午，华西七组四次会议上。

“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置换！”安山北一拍桌子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咆哮着，“距离水位暴涨已经大半个星期了！到底是谁在干这件事！”安组长的脾气整个甘省几乎人尽皆知。“安妹子别急，别急……辐射现在已经遍布整个地下水系统，总会对检测造成影响。”郑鹳与在一旁如常地当着灭火器的角色，“我们已经发了通告了，知道你急，但现在急也没啥子用啊是不是。”

安山北不说话，她当然知道急是没有用的，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让人焦虑了。

要是置换水流入群众的生活用水里该怎么办！到时不仅仅是她，整个EIF都是甘省人民的罪人，是国家的罪人！想着，她用手狠狠砸向桌面。

“国际的支援专家应该下午就能到，我们不妨下午再一起想想，是不咯。”郑鹳与继续安抚着。“郑副说的是。”大家也在底下随声应和，小心翼翼地观察安山北的反应。果然，她逐渐松弛下来。

“安组长，你不要太焦虑了，我们都可以一起担。”组员里不知是谁柔声安慰道。安山北听着，眼神里多了一些情感，缓缓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名成员在门外报告。“安组，有消息了！！！人就在门口！”

安山北的一瞬间就亮了，从座位上弹起“走！”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门口，只见前台的妹妹正细声和一位佝偻的老妪谈话，老妪身边坐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儿，直挺挺地坐在那一语不发。“阿婆，你再说细点，在哪里？啥时候看到的？有什么特征？。”女生细语道。老妪用枯柴般的手摸了摸银白的头发，“是俺孙孙看到的，对不？大树，你和阿姐说。”她颤悠悠地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小孩儿。

小孩眼皮抬起，乌溜溜的双眼直直地看进女生的眼睛，“前日，俺在大羊粪球滩那块，有很多树。很大的树，俺没见过那么大的树，好多。还在下雨，憋地儿都不下，就他下。”女生仔细地记着，安山北一行人也安静地站在三人身后听。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大……大羊粪球滩是哪儿呀弟弟？”

“……这你都不知道？”男孩像听到什么新鲜事。

但确实在座的各位除了男孩和他的奶奶应该也没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大羊粪球滩在哪。

“阿妹，那地儿俺们叫惯了，搁俺村西边儿有好些距离，有个石头滩，大羊粪球滩就是那个。”老妪补充道。

“噢……”女生点点头，“那树长什么样呀，弟弟？”

“高，站在底下看不见头……”

听到这，安山北心头一惊，一扭头便与郑鹳与对视，他也想到了。

这小孩，有可能已经进入过置换了。

然后还出来了，现在就坐在他们眼前。

老妪走前，安山北忙慌叫住他们。“婆婆，您方便留在这一段时日不？大树去的那地二

估计对身体有影响，要做个检查……”

老妪脸色一变，神色慌张起来“检查啊……检查要好多钱……不检查对，对娃娃身体有不有影响爱？”

安山北心里一酸，“婆婆，检查不要钱，不检查对大树会造成很大影响。现在农事不忙吧？我们可以包吃住，你们在这留上两个星期您看方便不？”

老妪神色明显轻松多了。“啊……那这样，那大树一个人留住吧，俺这个老太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俺走了家里的羊不得饿肚子……”她一边说一边颤巍巍地把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小男孩推到安山北身边。

“大树，乖乖的啊，莫给叔叔阿姨们添麻烦！”

嘱托完，老妪准备离开。郑鹳与问她怎么回，她说“怎么来怎么回呀！俺腿脚好得，走上几时就到的了……”

最后郑鹳与还是把老太太请到了自己车上，载着她回去了。

送完老太太回来后郑鹳与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太太真是心态身体一个样的好！你晓得？那村离这里有四五十公里！”他整个人食欲不振的，还说自己以后要走路上班。

他四十出头，本该正值壮年！谁料被八十岁的老太太打败了！

“老郑，你就别吹了。还走路上班，你家就搁两里路外，换在人家老太身上估计就是呼吸的力气。”安山北怼得不留余地，郑鹳与也只能难过地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