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二）万沼森林前言2

一行人没有耽搁，吃完午饭就动身大羊粪球滩。

小面包车在黄土飞沙的戈壁滩上颠阿颠，把车上除了安山北和郑鹳与的几个人都颠得七荤八素。

“你们这群坐办公室的年轻人还是要多适应外勤。”郑鹳与靠在副座的窗上，慢悠悠地嘲笑。

哐哐哐——

“卧槽，呕！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不是那个！”郑邵突然遏制住干呕，激动地拍打窗户，一车人带着痛苦面具朝那个方向张望过去。

甘省今天是晴天，严格意义上来说，甘省这一个月没下一过一滴雨。

但那处不是。

本该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突兀地冒出一块灰云。云层落下细密的雨幕，将澄黄戈壁上的那抹刺眼的绿色覆上了一层薄纱。

雨幕中绿植拔地而起，直指云霄。光是从远处望去，都可以依稀看清它们阔大的叶片和交叠的增根。

“绝对是这个！”李笑语在郑邵身边肯定道，“有这种特征的树木一般都生在热带雨林带，甘省属温带季风带，亚热带季风带和温带大陆带地交汇处，纬度偏高，水热条件甚至是土地养分都不可能生出这样的植物！”

这显然已经违背了自然规律。

安山北暗暗想。“先别下车，不知道它的影响范围到什么地界。”她顿了顿，“小朱，先设点，监测辐射。”

朱保迅速打开电脑，将简易的辐射监测设备连上。

片刻后，波幅闪动。“姐……”他的语气不太对。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之前的监测都没有结果了……”他将电脑屏幕转向众人，“这里是辐射源地，但是……你们看这和望月泉的对比。”另一条黄色的波幅出现，两者对比，答案不言而喻。

即使这里是置换，即使是辐射源地，它的辐射波频和波幅同几十公里外的望月泉几乎是一致的。

“大概率，”郑鹳与少有地皱着眉头，与安山北对视，“大概率这是一个，与之前华南004置换，不同类型的置换。”

待工作安排妥当，几人分工行动。

朱保记录波幅，郑鹳与留车记录，后勤小刘留车以防突发情况，安山北同剩下几人在车里套上防护服之后下车取样。

一下车，安山北就觉得脚感不对。不是踩到沙石地的硬感，没有硌脚的感觉，甚至有些绵软，就像……踩在了羊毛毡上。

一旁的李笑语也明显是察觉到了触感不对。二人低头看去，待看清何物后李笑惊呼:“这是什么？花……”

地上，覆盖了一层伏地的白花，花朵不过指头那么大，生在细软的灰绿色的茎上。再四下一看，这片戈壁滩上无处不是。“我就说到这的风尘怎么小了些。”郑邵在旁边喃喃自语。

“现在是十一月份，正常是不应该生花的。”安山北低语，“那只有可能是……”“是它们利用了置换的水，或者是它们误以为这是早春的融水，然后早早生发了。”李笑语接上了她的话。

安山北扭头，郑鹳与正坐在车内听着，二人对视，他会意地点点头。

已经不止于违背规律了，置换已经开始改变规律了。

安山北俯身，用镊子掐下一朵花，装进隔离袋。

另一边地郑邵则是越过脚下的那一丛花往前走。脚下的土地颜色偏深，是湿润的，踩在上面有黏黏的脚感，和来路上干燥坚硬的完全不一样。他跪下，抓起一把土，抖搂抖搂，装进了袋子里。

湿润的沙土让他想起了老家的父母，他们都是农民，再村里拿了一块地种果树。每年这个时候，旱季，光是浇地就用上不少钱，还有的时候无水可浇，老两口急得团团转。他轻叹一声。要是，要是这不是置换，这是大自然赐下的礼赞，能解决农民多少的麻烦。

他装好土往回走，又是轻笑一声。笑自己愚蠢。

置换就是置换，是人类的灾难。就算旱季降水，甚至是世界无处不变成宜居的气候真的会是好事吗？违逆规律的代价没有人想要知道。

远处绿意上空，仍是细雨绵绵。安山北就站在车前，也能听见雨点拍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而近处，从置换为中心辐射开来，直至他们身后数十米，是各类戈壁花的海洋。

以为春天到了吗。

安山北凝望着其中的一朵，它有五瓣，上面分布着细密的脉络。

不。

是末日。